她迅速转移话题:“我先前与你讲过的那三个条件,你考虑得如何了?”
趁他如今意志薄弱丶神志不清,她循循善诱几句,说不定他就答应了。
说完,云笙活动了一下,久久维持一个姿势,云笙的腿都麻了。
熟料她一动,那根缠在她身上的银线也跟着紧绷了一瞬。
流淌的血液自天蚕丝上溅落在了沈竹漪的唇侧。
沈竹漪纤长的睫毛一颤,这才看向她。
他的眼眸压抑深黑,倒映着飘忽不定的烛火。
他就这般定定看着她,然後伸出舌尖卷去了唇侧的血珠。
他舔唇的动作极为直白。
就像是他温热的唇舌,在吮吸她的手腕的伤口一般。
云笙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血液加速,忽然觉得腕间那道伤口奇痒无比,想要狠狠抓挠一番。
沈竹漪将唇上的血舔去,动了动喉结,才缓声道:“师姐,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你想与我谈条件,就得拿出诚意。都说明师之恩重于父母多矣,尹禾渊于你有养育之恩,应当相当于生父,你应该很感激他。”
他笑意冰冷:“你去亲手杀了他,我才能放心。”
云笙瞪大眼:“我如今灵根未修复,如何杀他?”
沈竹漪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一般。
云笙手中多了一枚冰冷的瓷瓶。
沈竹漪柔声道:“此药你也吃过,想必知道要如何做。”
云笙颤抖着手,怎麽也没敢接。
她虽恨尹禾渊,却不敢杀人。
沈竹漪盯着她面上的薄汗,忽的捧腹笑了起来。
他笑得眉眼弯弯,毫无征兆地凑过来。
他的鼻尖近乎与她相抵,幽幽道:“你其实很害怕吧?就连血都跟着发热,人在濒死之前,也是这样,越是恐惧,血便会流得更快,没一会便彻底咽了气。”
他缓缓抚摸过她腕间的疤痕。
“好可怜,师姐。”
云笙的呼吸跟着停滞了。
她发现到他的面色似乎没那般苍透惨白了,眼尾也染上薄薄的红。
他的额间覆上一层薄汗,眼睫像被春雨濡湿一般,发丝也被汗水濡湿,更加乌黑,衬得那张清隽的脸唇红齿白。
一朵如胎记般的红莲像是饮饱了血,于他眼尾缓缓绽放。
云笙怔怔地盯着那朵多出来的红莲,不敢说话。
她忽然想起,似乎在他心生杀意的时候,这朵红莲就会绽放。
云笙暗叫不好,下意识就想跑。
她腕间的天蚕丝觉察到她的挣扎,开始缓慢地收束起来,就像是蟒蛇绞紧猎物那般勒紧她。
沈竹漪捏住了她的小臂,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别动。”
他声线喑哑,克制地压抑着急促的呼吸。
那只捏着她的手青筋勃然暴起,力道很紧,紧到连指骨都泛起红,近乎要嵌进她的身体里。
说完这句话,沈竹漪的气息越发紊乱,鬓角都被汗浸湿了。
烛火的光映衬着他昳丽的容貌,眼尾那抹红莲灼灼燃烧。
离得太近了,云笙能听见他的心跳,很快,很重,一声一声如雷落下,有种不可名状的兴奋。
他的指腹在云笙白嫩的肌肤上不经意地摩挲了一下,压低的声线阴柔得有些旖旎:“不是告诉过你了麽?越动,它便会收得越紧,钻进你的身体里,死在天蚕丝手里的人,都会变成枯槁的人干。”
他笑道:“师姐也不想死得这般难看吧?”
云笙的腿彻底软了。
这感觉就如同被艳丽的毒蛇缠上了。
森冷的鳞片贴着她的肌肤,粘稠的蛇信丝丝吐在她耳边,只等着带毒的獠牙深深刺入她的身体。
云笙不敢再看,也不敢再乱动弹,只能局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煎熬地在心底数着数,不知过去多久,他的气息平稳下来,眼尾的那抹红莲也渐渐褪了颜色。
她注意到他经脉处的莲纹消退,紧攥着她的手也早就收了回去,便明白,他应是好得差不多了。
他袖间的天蚕丝收了回去。
而不知是何缘故,云笙腕间那道伤口竟缓缓愈合了,肌肤恢复如初,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云笙猜想,或许是那天蚕丝的缘故,也或许他用灵力止住了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