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回应,裴寂控制着轮椅过来,率先把一吊钱塞到阿牛手里,“现在两清了。”
眼里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在划清界限。
更像是回答了阿牛的问题。
虽然皎皎不明白为什麽她会给阿牛一吊钱,也不清楚他们什麽时候有金钱往来。
裴寂压根儿都用不到钱。
阿牛想再说什麽,却又被裴寂抢先了去,“你们不合适。”
裴寂:“我是说,做朋友也不合适。”
阿牛看着手中被迫接过的铜钱,天真的以为是因为这些身外物惹得裴寂不高兴,“那这钱我不要了,这样还能和明姑娘做朋友吗?”
皎皎给裴寂使了个眼神,转头继续换上笑颜,“当然是朋友。”
裴寂不理会她举止,别过头不再开口,眼底不屑溢出眼眶。
马大婶甚是激动,事情还未到绝境,一切还有转圜的馀地,“做朋友好做朋友好,先做朋友不着急。”
先做朋友,她的儿媳就还有希望。
“哎呀,我说你们俩什麽时候才能不藏着掖着,事到如今老夫实在看不下去。”
人群里蹦出一个熟悉的粗犷声,懒洋洋的还夹了呜呜的哈欠音。
李解本在隔壁院子里睡的好好的,突然来这麽一群凑热闹的,又是敲锣,又是唢呐,吵的他压根儿睡不好。
他拨开人群,走到皎皎院子里,看到呆头呆脑的阿牛上去就是一顿数落,“你个傻小子,怎麽能喜欢有夫之妇呢?”
这两句话堪称绝杀,把在场衆人的耳朵瞬间都提到了头顶,生怕自己错过什麽重头戏。
何皎皎瞪大的双瞳仿若铜铃,好好的名声被他一句话就给吞没。
皎皎:“李叔你又在瞎说八道什麽?”
李解走到裴寂身前,嘴角下挂,白花花的胡须一抖一抖,“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麽一点担当都没有,跟个女人一样叽叽歪歪的,两口子床头吵完床尾和的道理还需我来教你?都闹了这麽久了也该收收你那坏脾气。”
裴寂眼见突然出现的白发老头挡在自己面前,还在疯言疯语,阴森的眸子丝毫不避讳,“满嘴胡诌。”
围观的群衆听闻这一席话皆面露震惊,嘟嘟嚷嚷的也不知在说些什麽闲话。
何皎皎更是听的云里雾里,抓过李解胳膊不可置信道:“你说我跟她?”
“这事老夫我可瞒不下去了啊,若再瞒下去指不定会出什麽幺蛾子来。”
这话里话外,皎皎好似听懂了,尴尬的赔笑几声,便也不再搭话。
这消息却如同晴天霹雳打在阿牛身上一般,此刻穿着的红长袍刺痛他双眼,像是个做错事的孩童不知该如何。
他小心走上前,唯唯诺诺问皎皎:“明姑娘,所以你们真的是夫妻吗?”
皎皎偷瞄一眼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裴寂,无奈道:“是……吧。”
想不到换个身份,还得做妻妻。
这下好了,还当着全村人的面公开了。
裴寂神色复杂,握紧的拳头松了松,却没再看皎皎一眼。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马大婶本想再说什麽被阿牛拦住,他带着他娘灰溜溜提着东西离开,眼瞳里星冉的光黯淡无神,楚楚可怜。
衆人见状也都识趣的纷纷散去。
院子立马清静下来,李解手指在裴寂胸口处轻点两下,慢悠悠往石阶上坐下,“明丫头,拿坛酒来。”
皎皎往他手里重重一放,“早就猜到你意图,都给你准备好了。”
李解仰天大笑,“你这女娃娃鬼精的很,怎麽在这件事上这麽愚钝。”
他指的是阿牛哥?
“你没看他娘那气势,都想把你生吞了你还巴巴上赶着,原以为你有法子解决,却没想,到了节骨眼脑子却被吃了。”李解打开酒坛子长长嗅了嗅,眼睛都笑开了花。
“阿牛这人别的都好,就是认死理,认准了一个人你怕是要一辈子被他缠上。”
“知道你最好啦李叔,我再给你拿些我新做的糕点来,保管你满意。”皎皎嘿嘿一笑,俏皮的往屋里跑去。
久未出声的裴寂此刻将轮椅转了个方向,面向李解,眉眼轻佻,眸子幽暗森冷,“你会武功?”
方才她不是不开口,而是被点了xue开不了口。
这酒鬼老头下的xue极为复杂难解,她从未见过。
没想到这小小的道溪村竟然卧虎藏龙。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