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踩地认真时,脸颊被人用手捏住,在两指间轻轻揉擦。
皎皎不明所以,眼珠转向一边,微嘟唇,发,“嗯?”
裴寂反应过来,手指顿住停在她脸上,像是,语气有些别扭,“你的脸……不大干净,本想帮你擦擦,只是眼下沾上血迹,怕是比
皎皎想起来,应该是在树上,没有铜镜她自然也没发觉,“没关系,这”
“酷?”
“……酷就是……”
皎皎正绞尽脑汁在想该怎麽同她解释时,背上人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有人!”
严肃的语调使她神经绷紧,即刻停下脚步,与杂草交织的声音也瞬间戛然而止。
皎皎缓慢蹲下身,躲在草堆里,捏搜捏脚褪下外衫盖在裴寂身上,低声道:“我这衣裳颜色浅。”
其实不仅是怕被发现,她更担心的是裴寂身上的伤,久被烈日晒着总归是不好的,她现在身子骨又弱,再经不起这般折腾。
不多时,果不其有两个士兵往这边走来,边用手中刀把胡乱拨弄高过腰的绿草,边在口中骂骂咧咧。
“从这麽高的地方掉下来早就成烂泥了,还搜罗什麽,要我说少将军太过小题大做。”
“这次折了多少兄弟,要再这麽下去指不定咱俩能不能活着回去。”
“哎——这要是找不到咱们可都得受苦受难,少将军什麽脾气你还不知道?”
“我听说那位小公子是要去投奔母族,这要是真让他去了,那日後少将军想要再下手可就难上加难了。”
“可我听闻那母族几乎已经落败掀不起什麽风浪,少将军有什麽可怕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年北厉与纳夷族一战接连吃了败仗,皆是因为那鬼魅将军,这麽些年无人敢轻举妄动都是因为这个。”
两人正说着便开始解开腰带要解手方便,本听得仔细的皎皎顿时羞愧的将脸别过去。
谁知,裴寂摸过腰间那把匕首,扬起手飞速甩出去,匕首脱离她手打着圈横扫而去。
其中一个士兵看到横飞而来的匕首时,已来不及作声,只盯着那方向瞪着偌大的眼珠子。眨眼间,匕首落地,没入草堆。
两士兵的喉间划出一条长长的血迹,逐渐蔓延。那二人只能无助的捂住喉咙处喷射而出的鲜红液体,在光下似有点点光晕,尽显绚丽浪漫。
裴寂卸下力气,止不住咳了几声,口中溢出的鲜血又开始不住往外流,“终于清净了……”
皎皎见状急忙上手替她擦拭,奈何血流得实在太多,裴寂伤的不仅仅只是皮肉伤,大概肺腑也有所波及。
她衣袖沾上了大片大片血迹,回看披在裴寂身上那件血迹斑斑的衣衫,现在穿着的内衫也没能幸免。
“没事吧?”她关切问她,叹息声落地,“等他们走了便好,你这样只会加重伤情,又是何必。”
裴寂没理会她,紧闭的双目像是憋着一股气。仿佛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幸运的是,何皎皎背着裴寂成功躲过了那些搜罗的士兵,一路上她都在同裴寂说话,怕她昏睡不省人事。漫漫旅程,皎皎心中彷徨极了。
没有水,没有干粮,一个娇小的身体用双手托着浑身伤痕的少女,走了一个又一个时辰。走到双腿麻木,走到脚底起泡,走到日头落下又升起。
“裴寂,裴寂别睡,我们继续说话,说什麽都可以……”皎皎发干的喉咙上下吞咽,“就是不可以睡……我们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你好不容易活着离开了北厉,逃离了大靖,怎麽……能在这种时候认命呢。”
皎皎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干裂的唇开合,黯然的瞳孔里印着光辉,“你看,朝阳好美……”
可趴在她肩头的人脑袋低垂,一语不发,双手垂落,没有一丝生气。
皎皎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如鲠在喉,“快看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啊……”
她从没有这麽无助过,她只能快些再快些,可这娇弱的身躯似乎快要花光她所有力气,她快支撑不住了。
“你送的簪子我一直带在身上,你亲手绣的白玉兰帕子我也从不离身,你教我的防身术我也有日日在勤加练习……你若醒来,我可以都说给你听……”荒芜的凄凉地,只依稀传来声声泣不成声的抽泣。
中途也摔过,也被石子无情划伤身体,她用流出的鲜血喂给裴寂,妄想她能再睁开双眼,哪怕只是发出几声音节也好。
皎月再次挂起,何皎皎不敢停留太久,她只能咬紧牙关强撑着身体继续前行,不停抖动的双臂和双腿在重量的压制下不受控制。
直到看到纳夷族边界那块石碣时,心中唯一支撑着她的信念在这一刻得到释放,模糊的视线在见到飞奔而来的两个熟悉的身影时彻底坍塌。
软弱无力的身体缓缓向下倒去。
“皎皎——!!”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