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找零已经成了机械记忆,她从小到大的数学计算题都很好,父母也会得意地看着她高分的数学卷子:“看吧,让你来门面帮忙对学习也有帮助。”
丝毫不提她熬夜提灯费神直掉的头发。
有时候索取已经成了自然,每年的寒假被剥夺,就是崔璨作为子女的必然。
这些必然化作经年累月的条件反射,世界一派张灯结彩,她要在零下的天气将一箱一箱的礼品重新放置整齐,牛奶很重,一手一箱,十来天这麽锻炼下来,胳膊酸痛不已。
倒也未必不是心甘情愿。
体谅父母丶心疼父母,是她这麽多年来的必修课,在这门课上,她被迫名列前茅。
“那个男同学,你在做什麽?”下午的数学仍是二人监考,女同事站在讲台,低低的呵斥声打断了崔璨的回忆。
她见状走过去。
小腹的痛感在站起来後尤甚,她没带布洛芬,早上交完试卷就急匆匆地赶去食堂,办公室里开着暖风,她也不敢多喝热水,怕影响下午的监考。
那男生满不在意地瞧着她,青涩的脸上不见半分紧张。
崔璨站立的地方是那个关不严实的窗户,凛冽的西北风钻进来,整个教室都没有暖意。
“卷子下面的东西,拿出来我瞧瞧。”
男同学一动不动,只有桌子下面的那双腿,吊儿郎当地抖着,斜睨着眼前被同学们称为最美老师的崔璨,照样挑衅,似乎在说“你能拿我怎麽办?”
崔璨沉下脸,将那张快要写完的卷子抽出来,下面是一台新款的苹果手机。
周边同学探着脖子想一探究竟,男同学气急败坏,扔了笔,一把从她手里夺过卷子,三两下撕成了碎片,教室里大家从看热闹变成了震惊。
讲台上的女老师拉过崔璨,低声在她耳边交流:“崔老师,你把手机先交到教务处主任那里去吧,把情况说明一下,这里我来处理。””
短暂的阴天并未继续,隔天快中午的时候又下起了雨,下午考试结束,老师们开始在办公室里改卷。
“崔璨你看这个答案,觉得可以给分吗?”前桌的女老师转过身来,看到崔璨恹恹的,蜷缩在自己的工位上,“你怎麽了?不舒服吗?”
她闻言擡头,接过女老师手上的ipad,“没事,我看看答案。”
“其实可以给分吧,不过这学生能想到厄尔尼诺和拉尼娜现象,基础挺扎实的。”
女老师赞同地点点头,想起了前几日看到的全球新闻,说道:“我看全球气象预测,说今年秘鲁渔场不好过呢,厄尔尼诺影响太大。”
崔璨平日并不留意这些新闻,附和地点了点头,“那是挺惨的。”
最後一节是她的自习,半小时之前,崔木宸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完成了作业,看了一小时电视,洗漱完毕即将上床睡觉。
崔璨拿着书和笔记本前往班级上课,她带的班级在三楼,许是早上刚考完试,学生中的氛围总归是放松些的,遇到眼熟的同学,礼貌地向她打招呼,崔璨点点头,同样回以微笑。
室外越到晚上温度越降,她快步走着,想去教室里暖和暖和。
“哎坤子,那不是前天抓你作弊那美女老师吗?”男厕所中,有人无聊,从窗户看对面楼,却意外收获看到了穿过走廊的女人。
被喊作坤子的男同学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凑了过来,语气叫人不辨喜怒:“哟,还真是。”
“蹲了她好久了,可算是有机会了。”
“啊?什麽机会?”
他冷哼一声,“让人倒霉的机会呗,谁叫她要让老子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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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的司机这几天请假,唤周序晚上顺道接一下周玥琪,他提前来到了学校门口,此时距离晚上放学还有十来分钟,宜川一中的两侧已经排起了车队。
雨落在车顶,发出有节奏的击落声,雨刷左右工作着,他放松了坐姿,无目的地看向窗外,在想今天开会时谈到的项目。
陆陆续续又学生走了出来,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到不远处停满电动车丶自行车的区域,似乎在辨认什麽。
隔着雨幕,他看不真切,只当是天黑,此处有没有路灯,学生们分辨不出自己的车。是以打开了车灯,可那几人却并未久留,反倒是空着手走了。
周序的车灯便一直亮着,昏黄的光柱穿透雨丝,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周玥琪很快收了伞上车。
“还是车里暖和,”女孩熟练地系好安全带,抖抖书包上的雨,吐槽道:“怎麽一直下雨啊,我希望它快快下雪。”
周序认真地倒车,一到雨雪天气,学校门前的路段总是最拥挤的。
“不过我们地理老师说过,厄尔尼诺现象下,我国南涝北旱居多,好处就是可能北方冬天不会太冷,”周玥琪吸了吸鼻子,“但我看这也没暖和到哪去啊。”
车子终于平稳地汇入主干道车流。周序瞥了一眼副驾上的侄女,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们地理老师。。。是崔璨?”
“诶?”女孩不解,她还在想着自习讲的卷子,不知道小叔怎麽突然说起这个,不过还是快速回答:“是啊,是小崔老师,你认识啊小叔?”
周序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周玥琪的八卦劲上来,刚想追问“你怎麽认识的”丶“小崔老师人可好了”之类的问题,车子却猛地一个急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