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床挺大的”,她挠挠他手心,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可以睡过来吗?”
周序看了眼她的位置,她许是早有这个打算,一开始就没睡在床的正中央。
他又看了眼病床,虽然宽敞,但他总害怕晚上的动作碰疼她。
周序不表态,崔璨便一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好不好?”
他便只能顺从地躺下。
两个人躺在一起,有种陌生且尴尬的错觉,类似于早恋被抓丶未成年开房这样不太合时宜的事情。
崔璨依旧勾着他的手指,不动弹,也不说话,病房里只剩下频率一致的呼吸声。
久到周序以为崔璨快睡着的时候,她有些钝的声音响起,就像很久不上润滑的发条,涩涩的,又或许是本来就没恢复的缘故。
“我的伤口还有点痛。。。”崔璨感到周序反握住了她的手,“所以,你能不能主动来抱一下?”
周序撑着床面坐起身,在昏暗中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
崔璨没有等待多久,一个温热的拥抱降临,怕压到她的伤口,他控制自己的力量,却又稳稳的丶缓缓的落在她上方。
崔璨一整天都漂浮不定的心落了下来。
这样贴近,近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以及他比她还要难捱的情绪。
“不要愧疚。。。”他们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不动弹,她轻轻挠他的手心。
发丝散落于他耳畔,周序擡头,轻轻亲了一下她脸蛋,“香香的。”
崔璨自豪:“今天护工给我洗了头。”
周序满眼温柔,瞧着她,“一直都很香,很好闻。”
知道她是个很爱干净的小女孩,护工每天都要细致地为她擦一遍身体。
“唉,”她叹了口气,“你岔开话题的手段,越来越高了……”
周序却没让她继续说,本就侧向揽着她,此时另一只手护住崔璨的头,胳膊撑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亲吻她嘴唇,唇齿相依的感觉,久违地有些陌生,还带着劫後馀生的悸动和一丝陌生的试探。
直到怀里人呼吸不稳,他也克制,却是停在了她颈旁,而後松懈,像只可怜的小动物,趴在她脖颈处取暖。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病房里静悄悄,能听得见他们平息呼吸的声音。
“周序。。。”她的眼眶有点潮,声音也是,像大学时候很讨厌的回南天,在瓷砖上轻轻一刮,就落成了淅淅沥沥的雨。
颈窝处传来振动,是很缱绻的一个“嗯?”
崔璨擡手摸摸他的头,那种又酸涩又满足的感觉,她形容不出来。
“觉得自己现在像一只柔软的牡蛎。”她思绪天马行空,“如果能给你感受到的话,我的心脏现在跳动很有力,但是它很柔软很柔软。。。”
“因为你。”
泪水逆流,从头到脚地洗涤,整个人被浸泡,恍惚中习得爱的冰山一角。
所以真的不要觉得抱歉,更不必愧疚,她在爱的时候,一定是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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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王燕在崔璨受伤後第一次过来,女人衣着朴素而有格调,墨绿色的衣裙摊在椅子上,也有了分不落俗的感觉。
崔璨想要起身,示意护工帮她调床板。
“躺着就好,别动。”王燕语气温和地制止,“我是来看望你的。”
她不确定周序母亲今天是普通的看望病人,还是想要借此劝她离开她儿子,索性也懒得动弹。
王燕这几天一直在做斗争,虽然她也第一时间让人给崔璨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後续的治疗。也试探了几次周序的态度,看着儿子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周阳眼看着要出狱,这个家的裂隙不能因为她的原因而越来越大。
那就罢了,周序和谁过日子,总归也和她没什麽大关系。
“听说那天,你挡在玥琪面前,”王燕脸上难得有了愧疚,“孩子,当家长的真心感谢你。”
崔璨还是示意护工把她摇了起来,“没事的阿姨,我是老师,这是应该的,保护学生是我的职责。”
周母点头,“是,她是个特别好的孩子。这些父辈的恩怨不能算在一个孩子身上,”她又看了眼崔璨,“自然也不能算在你的头上。”
“当然,这事也全赖周阳和周序的父亲,要不是他捅出这麽多事,周阳也不会进去,也没有邵家人今天这番动静了。”
王燕又和崔璨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不愧是多年的富太太生活浸润,言辞间都带着不拖泥带水的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