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柏林吗?”
二十几年前,她们的父母在柏林相遇;二十几年后,母亲只身去往柏林常住。
那是一个,悲伤却美丽的地方。
边菱只是看着她,睫毛轻颤。
对于边风怜来说,那是她心心念念的乌托邦,是她逃离的渡船,是她崭新的人生。
她最渴求的一切都在那里。
边菱听见边风怜因崩溃而不停发抖的声音:“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上这个学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怎么能这样呢……”
边风怜不明白。
她比任何人都明确姐姐对自己的爱,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边菱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边菱心疼死了。
边风怜抬眼,泪眼模糊间,看见她那幅画的内容:
清荣柔软的布艺沙发上,一个躺着的女孩的身影。光影斑驳,倾洒下来成片的绿,覆盖了整个画面。
那是边风怜,和她享用过的,清荣夏天的尾巴。
还能是为什么呢?
“我一刻也受不了你了,你真的……很恶心,边菱。”
边菱的眼睛睁大。
边风怜低头轻轻“呵”了一声。
“你监视我,派人跟踪我,你总是偷偷都在角落里看着我。”
她的语气冷冷的,像淬了毒。
“哗啦”一声,画架被带翻在地。
边菱脸上崩裂的表情证实了所有。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也许是怜悯,也许是大度,边风怜一直都承受着一切。
直到这一刻。
她再也不能忍受
的时刻。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
边菱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巴。
发不出任何声音。
哦……因为她是个可怜的,又可恨的哑巴。
温暖明亮的病房里,妈妈抱着她。
“戴上助听器听力已经能够达到正常水平了,如果还是不说话,要考虑心理因素了。”医生的声音很温柔,说的话边菱也听懂了。
“平时试着多引导一下孩子,问问她不愿意说话的原因。”
医生沉默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您坚持不给孩子做人工耳蜗的手术吗?”
妈妈的情绪激动起来:“又是边寒是吗?她没有完全聋掉!凭什么让她一辈子戴着那个东西!”
“很抱歉,沈女士。这也是修斯医生的建议。”
“他或是他请来的医生,提出的任何建议,我都不会同意。”
医生似乎叹了一口气。
“比起听力,换心手术之后的一系列问题更重要,因为脑炎的治疗我们耽误了时间,有些并发症……”
妈妈的眼泪落到了她脸上,很凉很凉。
在令人无法呼吸的深夜里,妈妈拍她的背,声音就像面被打碎的镜子:“乖乖,妈妈会让你活下来的。你也要好好活着好不好?”
“活到三十岁就够了,然后我的宝贝就再也不要吃苦了。”
吃药很苦,治疗很苦,无穷无尽躺在病床上等待好转的日子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