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纪清依和闻玙川又回到了原来的房间,使者的力量托浮起闻玙川,纪清依抱着她,小心地让她残破的躯体躺在床上。
纪清依低头看着床上的人,使者突然开口说起话来,纪清依不打算回头,但对方又使着神力让她站立起来,转成面对面。
使者笑着又开始喋喋不休,他说她们在玄烬墟待了九天,这九天一切如常,直到昨天下午裂隙打开惊动了些神才起了一点波澜。
“你们除煞归来的事也就传了出去,天帝特封你们为烬清灵。”
“……”
纪清依没说话,闻玙川还躺床上呢,她没心情听这些无聊的话,但使者仍然眯眼笑着,一副和蔼的样子,实际上却拦着不让她转身,好像还在等她的回应,难不成还要她跪谢这个恩赐吗……
“那就……谢了?”
纪清依皱眉看着身前的白脸神使说。
她知道了对方天帝的使者,可态度还是很难恭敬起来。
“……这样就好。”
对方听见她的回应笑了笑,倒也不强求那些礼节,反正他也只是来走个过场,他也不想久留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和一具可怕的血肉模糊的躯体待在一起,留了一些治愈的丹药後,使者马上转身离开。
回来的路上,除了使者以外纪清依就没再见过其他神,她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麽情况,但她也不怎麽关心,她现在唯一在意的事情是怎麽让闻玙川快点醒来。
纪清依看了看那堆药,里面有凝露丹,药性温和效力也持久,这样就够闻玙川撑到她恢复治愈神力的时候……
纪清依拿起那枚暗青色的丹药,她闭上眼,额心浮现一缕微弱的灵光,缠绕在丹药上,丹药表面渐渐泛起莹润的光,很快化成几缕青色的雾气,在她手上汇聚,流转。
她有些乏力,忽明忽暗的雾差点溃散,她叹息着,俯身凑近闻玙川不成人样的脸,左手轻轻托起对方的下颌,幸好脸上的骨头都没断,不是软趴趴一团,擡得起来。
她又用右手引着药雾缓缓渡入闻玙川口中,闻玙川沉静地躺在哪,没有一丝声响,好像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纪清依渡着那阵雾气,指尖离皮肉黏连的唇越来越近,送进最後一缕药雾时,纪清依的手离闻玙川的唇只剩半寸,她看见那上面结了一点血痂,看着很疼,她还是没敢碰,又收回了手。
药雾都被吸收了,纪清依沉沉地看着对方,很微弱,但的确还在呼吸着,不是太平稳,一长一短地交替。
闻玙川真实的呼吸就是这样,她只有装睡的时候才会均匀地呼吸,纪清依很少看见对方真正睡着的样子,倒是经常看见对方装睡。
玩累了的时候,闻玙川就会靠在她肩上,靠不稳,越来越下,最後就搭在她胸前,平静地阖着眼,眼睫的阴影落在脸上,偶尔煽动两下,胸腔平稳地起伏。
纪清依被她骗了好多次,每次都想着既然睡着了就让她靠一会吧,後来有一次半夜醒来,她忽然发现对方呼吸得有些急促,但马上又变得缓慢,长短交替着,并不均匀,这人原来每次都在骗她,回想起来才发现,这人每次靠她肩上醒来以後都一副得逞的样子。
快点醒来吧,稍微再撒几个谎也没关系,我又不是那麽心胸狭隘的人……我一向很宽容大方,我当然会原谅你过去的欺骗,所以快点醒来吧。
纪清依盯着闻玙川红色的脸,盯着对方黏连起的嘴唇,真希望对方能张张口,发出点声音,别再这麽安静,沉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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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了几天,这期间没有人来打扰她们,纪清依有点琢磨不透天帝的意思,接下来是就这样放养她们吗……这样倒是很好,但……她总觉得以後肯定还有很多麻烦的问题。
纪清依轻轻叹了口气,不打算再想这些还未到来的事……总之,现在重要的是先治好闻玙川,虽然她每天喂对方丹药,但那些药也只能维持闻玙川命魂,对方现在仍然醒不过来。
纪清依现在掌心凝聚的神力已经不再那麽微弱,经过这几天的调息,她的神力终于恢复了大半。
她深吸一口气,坐在床边将双手轻轻覆在闻玙川残破的身躯上方。
莹白的光芒从她指尖流淌出,像是皎洁的月华,轻柔地包裹住闻玙川。
纪清依施法的手突然颤了一下,虽然恢复了力量,但毕竟不够完全,她总是很容易疲倦,但她还是执着地继续,她实在觉得自己等了太久,度日如年。
神力持续地注入,骨裂修复了,那些溃烂的伤口边缘也开始长出了一点新肉和皮肤但这些毕竟是没那麽要紧的事,她不确定自己能持续治疗多久,于是力量更集中于修复闻玙川竭力的神魂。
闻玙川的神魂几乎奄奄一息,毕竟她把最後的一点神力给了纪清依,後来也就是神魂燃烧着给她吊着一口气。
来到这後纪清就把那点珍贵的神力又还了回去,但离别太久,神魂岌岌可危的状态甚至承载不住那份力量,要纪清依施法融合。
三日不间断的治疗後,闻玙川的神魂终于修复了,虽然肯定没有恢复成最初的样子,但那也只能等闻玙川醒来自己慢慢调息了。
至少闻玙川的身体终于好了些,断裂的四肢已复原如初,只是脸上和手上还留着几块未愈的伤痕,翻出黏腻的肉。
纪清依疲惫地收回灵力,她很想阖眼休息,但还是沉静地盯着闻玙川,轻轻把神魂修复时身体震颤导致凌乱的黑色长发捋到边上。
现在这张脸终于又有点人样了,纪清依疲倦地看着对方的脸,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小心地避开那些仍然太过脆弱的部分,只是轻轻抚着稍好些的皮肤。
真是好看的一张脸,要是会说话就好了……都不需要你说好听的话,只需要发出一点声音就能让人满足。
纪清依趴在床沿,这样持续的治疗让她精疲力竭,越来越困。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洒在闻玙川渐渐恢复血色的脸上,那些未愈的伤痕在银色的月光下还是泛着不好看的红。
纪清依又看了一会闻玙川布满伤痕的脸,阖上眼,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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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玙川醒了,她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倒也不是疼,而是不协调,好像还是新的,没适应好。
她没有想过自己还会醒来,她以为她已经死了,她还记得晕过去前眼前是一片红,眼球上沾着血,眼睛黏黏糊糊,闭上後就很难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