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似乎忘记了自己会被献祭,会被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害死。
唐山以前给她的一块桂花糕,没舍得吃完,而是掰下了半片送给她的春蝉哥哥。
鸣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立即砸在斑驳的油纸上,晕开六十年的尘埃。
“春蝉……”贪狼哽咽着刚开口,就被渡口传来的号子声打断。
几个村民扛着竹篓走来,阿渡立刻戴上斗笠,面容隐入阴影。
他接过铜钱摆渡的样子熟练又麻木,仿佛刚才的波动从未发生。
直到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阳光沉入河底,贪狼仍站在岸边,看那叶扁舟在粼粼波光中化作剪影。
鸣雀忽然拽他衣袖——船尾系着条褪色的红绳,正是当年少年们结拜时,春蝉手腕上那根。
“他不认我们……”鸣雀的声音发颤。
贪狼不自觉地摸向腰间,发现剑穗不知何时被换了段新绳,打结方式与六十年前春蝉给他包扎伤口时一模一样。
夜雾升起时,对岸亮起盏孤灯。
有个戴斗笠的身影长久伫立,像座无字的墓碑,孤独又苍凉。
贪狼突然想起那个雨夜,正是大爆炸的那个雨夜。
春蝉偷偷溜走时把最后半壶酒让给他时对他说了一句话,“活着的人要替死了的看明天,而我不会死,却也不会活。”
那时他被大爆炸的雨波波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人离开。
月光照亮贪狼眼角的细纹。
六十年前没能看清的脸,如今终于在此刻的沉默中看清了。
作者有话说:
给自己写哭了
第41章故人相见
夜色渐浓,河面泛起一层薄雾,模糊了对岸那盏孤灯的光晕。
贪狼站在渡口,指尖摩挲着剑穗上新换的红绳——绳结的编织方式他太熟悉了,是春蝉独有的手法,当年在神渊之地,他曾用这样的绳结替贪狼包扎过伤口。
鸣雀蹲在岸边,一枚一枚地捡起散落的铜钱。
她的动作很慢,指腹轻轻擦过每一枚钱币的边缘,仿佛在确认什么。
忽然,她的指尖一顿,捏起其中一枚铜钱,对着月光眯起眼。
“贪狼……”她的声音又有些发颤,“你看这个。”
贪狼低头,只见那枚铜钱的边缘刻着一道极细的凹痕,像是被人用利器划过。
他瞳孔一缩,猛地夺过铜钱,指腹沿着那道凹痕摩挲,直到触到一处极小的凸起——那是一枚嵌入铜钱边缘的银针,细如发丝,若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是应蛇。”贪狼低声道,嗓音沙哑。
鸣雀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果然还活着!”
贪狼没有回答,只是死死攥着那枚铜钱,指节发白。
应蛇,那个本该和哭狼一般活泼的少年,擅长机关暗器,当年在神渊之地的突围战中……
曾在机关阵中发出惨叫。
然后和春蝉一起不知所踪。
六十年了,他们甚至以为他早已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却没想到,他竟以这种方式留下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