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他那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令人生恨的一面!
若不是这般斥然厌恶的目光他还能忍耐几分,谢琅缓缓起身往前。
自重逢以来勉强积压的嫉妒怨念以及如狂思念,如破堤之水汹涌而下。
她见匕首止不住他,他难道还以为在侯府那般想如何便如何吗?!
梦中……他们明明可以那样好,惋惜酸涩止不住地咕嘟咕嘟冒着泡,令她瞬时怒意难遏!
一股冲动,她直将匕首置于颈侧。
“谢大人!你我已和离,若你再碰我,我奈何不了你,但我可奈何我自己!便如此刀!”
谢琅却未想到她竟这般斥他。
为何?
今日那清风馆中所见如火,猛烈炙烤着他的血肉!烧得噼啪作响!
他艰难忍耐着!
那男子身如白玉,而今他身上全是疤痕,她便嫌他了?
“不让我碰,那让谁碰?”
他忽地探身抬手捏住她的刀,锋利的刀刃割破他的掌心,鲜血如雨淋漓顺着她的颈侧流淌。又砸到衣料、被衾上。
啪嗒,啪嗒,仿佛书房后竹林中雨不停的那日。
“谢琅,近来我百般忍耐未与你撕破脸,一是看在嘉姨的情分上。二是我知你来此有要事,不能因你我之间的嫌隙因小失大。”
她话音微顿,索性摊开来说,“但你万不该如此逼迫于我,之前你是不是日日都来?”
“我逼迫于你?”
谢琅眼睛红了,似逢似笑似不可置信,“我只是想寻回你,与你好好过日子。我哪敢逼迫你?”
柳清卿闻言却无声挑眉,那眸光似讥似讽,宛若箭矢直射进他心里。
他知过去他不对,他……已悔了。
“卿卿,你心中无我了么?”
她从前明明那般爱恋他。
柳清卿目光如水淡淡,她摇头,“没有了,谢琅,我心中早就没有你了。”
“自你故意冷着我,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时,我心中便无你。”
她狠了心肠。
温热的血液黏顺着领口流了进去,湿黏难受。
谢琅仿佛不觉痛,拿过匕首掷到地上。在柔软的床榻之上缓慢跪行于她身前,锦缎沙沙,低眸静静地凝视着她。
抬手覆于她刚置匕首的颈侧,隐约一道红痕,“日后莫再如此了,真割伤怎么办。”
他低声喃喃,“你不是最怕疼么。”
他惊恐后怕,生怕又坠回那茫茫梦境。他怔然地盯着那处,眼前模糊,他眯起了眼。相交于旁的一切,他惶恐于她自伤。
“莫哭”,
柳清卿在看清他眼中水色后先是一愣,见果真未看错,随即心中竟升起一阵畅快她怜悯地垂眸看着他,“刀枪不入的谢大人怎会流泪?”
她屈尊降贵般抬手贴在他的脸颊上。
隐秘的欢愉,怨怒,纠缠在一起缠绕着她。
从未有人对她这般过,她失神地想。
原来是这种滋味……
这滋味……真令人上瘾啊。
怪不得过去谢琅那般对她忽冷忽热。
今日见到与润后,她对他本已消失的恨意又浮了起来。
她恨他悔了他们本该幸福安宁的生活!
谢琅目光锁在她脸上,下一瞬居然乖顺地侧头依偎过去,汲取那微弱的暖意。
他竟不知自己落了泪,泪珠随他动作斜落而下,流淌进她的掌心中,烫人得很。
他并未开口,可那目光如火如狼。
柳清卿瑟缩一瞬,回了神,逼迫他,“过去已然翻篇,若大人心怀愧疚,不如日后以兄妹相称,可好?”
竟以这般缠绵的动作,说起了这无情的话。
关于怎样让他死心,柳清卿早想好了法子。
不过是与他过去一般,冷着晾着,等他想开了便好了。
他过去不就是这样对自己的么?
她已经……不愿意捧着颗心去傻乎乎地追随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