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勇敢的人不分国界
人好像是一瞬间长大的,又好像是不经意间成长的。
好比之前他们两人在北京比赛,人生地不熟的时候还有点拘谨,那时候他爹陪了一天就离开了,对方还十分担心牵挂,季青也没有心思四处逛逛。
可是如今出国,两国都横跨了不同的经度区域,季青都没了一丝慌张,他爹不仅放心还提醒他别忘记多看看世界。
季青觉得这里真好,没有一个熟人也没有一点约束,想干嘛就干嘛。
天微凉。
季青攥着门票的手指微微出汗,硬纸票边缘都在掌心勒出细痕,他原本想留作纪念,反应过来才轻轻展开放进裤兜里。
纽博格林北环的看台被深秋的雾霭笼罩,观衆们都裹着冲锋衣。
还好季青带了件外套,他让季苏风穿上自己的衣服,牵着他四处奔跑,兄弟俩穿梭在啤酒杯碰撞声和混着德语交谈声中。
这里没有一个熟人,他们大胆坦荡,十指相扣,季青还体贴替季苏风背包,时不时给他递水,“小风,注意点,吃的等会儿再开,等车过来我们还是要往後退……安全第一,知道吗?”
季苏风点头,踮脚张望,季青临时给他买了个望远镜,他放眼睛上四处观察,忽然拽住季青的胳膊:“哥!那个是不是去年达喀尔的冠军车组?”
赛道旁的防护栏挂满各国的国旗,褪色的方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季青同样兴奋不已,和四周人一起挥手狂欢呼喊。
当第一辆拉力赛车轰鸣着掠过弯道,他们都能感觉脚下的金属看台都在震颤!车手过弯时扬起的碎石噼里啪啦砸在防护网上,前排观衆惊叫着举起雨衣遮挡,却又雀跃地对着扬尘欢呼。
季苏风手忙脚乱掏手机,取景框里的赛车拖着蓝紫色尾烟,後胎带起的泥点在半空划出惊人的抛物线。
咻咻咻!嚓砰砰!
“小风!看那个车!”季青脸都红了,一个劲拽着季苏风到处跑。
身旁特别多不知从哪冒出来车迷,有一位独特的观衆脖子上挂着的机械秒表,它随着动作摇晃,并且外套拉链上缀满各国拉力赛徽章,格外精致,形象非常吸引人。
季青特别友好地问能不能合影?
两人一阵交谈,季苏风帮他们拍了好几张,对方开始摆出非常滑稽的表情,他们哈哈大笑,就好像认识的老朋友。
季青和所有陌生人的心情一样,一样激情澎湃丶一热血沸腾。
他顺着季苏风指的方向望去,开始了,银色赛车在连续发卡弯处精准甩尾,车尾几乎擦着防护栏,声响巨大,引得全场爆发出海啸般的惊呼。
“太牛了!!”
各国各语结合为一句“Wow”!
季苏风激动得踉跄一下,他不小心把望远镜都碰掉了,季青眼疾手快从後抱住弟弟,只可惜镜片磕在台阶上发出清脆声响。
“注意点。”
季青略显担忧,直接拖着人往後走,然後不顾他人目光紧紧圈住他。
季苏风就这样困在他的怀抱里,一阵心动幸福,他仰头,太阳直射有些刺眼,可是季青心领神会低头贴了一下他的唇,“看比赛,别三心二意。”
季苏风抚摸嘴唇,宛如置身云端,这几天的事情如同梦境,他心跳加速,无与伦比的高兴,只能紧紧握住季青的手。
害怕这份感情会从身边溜走。
看台上的气氛随着赛程推进愈发狂热,而当中国车手驾驶的红色赛车出现时,兄弟俩周围突然炸开中文呐喊。
周围几个留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挥舞着国旗,有人甚至用德语混着中文大喊:“a,vorwrts!”
人声鼎沸,霎时间这里好像成了国内,语言在这一刻拉进了他们的距离。
季青眼眶发烫,他想起自己在赛场上的无数个日夜,此刻竟与素不相识的同胞共享同一份热血。
这才是极限运动最感人的瞬间。
中场休息时,两人在流动餐车前排队买热狗,季青知道季苏风嘴馋,几乎附近所有能买到的吃食,他都出钱拿了一份。
推餐的德国大妈往面包里夹着酸黄瓜,突然用生硬的中文说:“中国丶很棒!”
季青一愣,失笑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