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多年魂牵梦萦,可那些都是水中月丶镜中花,是他永远触碰不到的东西。
从他被记到祝家族谱上的那日起,他就不该想,不能想。
更何况,他算是什麽东西呢?
这几年他才知道他这一生其实就是个笑话。
他身上流着卑劣又肮脏的血脉,是祝相念着几分故人之情,将他照拂养大,他原就是不该染指不属于他的一切。
可是,她说她喜欢他。
不是陈毓丶不是兄长,和这些身份丶名讳全然无关的,她说她喜欢他。
她眸中望着的是他的脸,她口中唤的是他这个人,她会为他开怀欢欣丶亦会因他而难过落泪。她知道他做了背叛朝廷的事,知道他对她亦有卑劣的占有欲,可她还是会笑盈盈地扑到他怀里。
为什麽这样的她,不能属于自己?
她就该是他的。
周俨手抚在她脑後,反身将她压在榻上,他俯身吻她唇,吻她颈,喘息的间隙,他看到她闭上眼,尽管她下意识在迎合他,可他还是不满足。
“看着我。”他指腹轻触她眼睫。
祝琬闻声擡眼看他,他一双漂亮冷厉的眼眸因沾惹情。欲而染上水色,像是悬崖峭壁上泛起的空蒙晨雾,让人看不清丶辨不清危险。
若她放纵自己沉沦在这里的话,他会让她摔落悬崖粉身碎骨吗?
他手指摩挲她的颈,一寸一寸地,像是在描摹拓印着她的什麽。
她经历过很多次他带给她的难耐的吻,可她没有经历过这样陌生的情潮。
她是闺阁未嫁的女儿,是不是不应该和男子这样亲近?
可若未来不是周俨,她又要怎麽和旁的男子做这样的事,这世间她考虑过嫁娶之事的男子,除了太子便是今日刚刚知道的舒桦。
听过舒桦的故事後,她其实已经知道了当日娘亲和爹爹送她来定州时的考量,大抵也是想让她和舒桦认识下。
因着姐姐所托非人,她的婚事若不是别无选择,家中人都不会太过强硬。但她此前一直觉着,嫁人这个事本就没什麽意思,京中女儿嫁娶大多都是为兄弟做资源交换,便是那位秦映霜,她当日想方设法想进东宫,难道便当真是她对太子殿下情根深种吗?
还不是为了家族的前程。
自己是幸运的,生在一个父兄都出挑的家族,甚至早早和祝氏本家分家,她不需要像祝氏那些堂姐堂妹一般,为了家族去嫁那些大上自己十几二十岁的朝中官员做续弦,或者嫁娶商贾之家换高额聘礼去贴补娘家的亏空。
便是当日和太子联姻,也是她自愿的,若她不愿,爹爹一定会殚精竭虑为她推掉这桩婚事,是她也想保护自己的家人,这才应下的。
可如今,她还愿意吗?
思及那位不成器的东宫太子,一想到和他这般亲近,她从头到脚都泛起不适来。
答案很显然,她当然不愿意。
她不仅不愿意接纳旁人,甚至连想想都觉得不舒服。
当日在京中她尚且觉着无所谓,如今却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祝琬回过神时,周俨已经伏在她上方,不知道盯了她多久了,他手还覆着她。
“在想什麽?”他声音低而哑,落到她耳中,好像一路烧灼进心里。
她闭上眼,又被他不轻不重地吻了下。
“睁眼。”
“琬琬,看着我。”
祝琬被他闹得昏昏沉沉,依言睁开迷蒙的眼望着他,她的样子实在是乖顺又可爱,望向他的那双眼亦交托她心中对他的认可与信任。
她心中如何看他?他又何须去问呢?
他喘息着,她柔软的不像话,他掌中就从未感受过这样的触感。
窗外风吹夜雨,落在他面上,有几滴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落到她额间,他低头吻去,又去咬她唇,他一下下地落下亲吻,触之即离,祝琬终是有些受不住,她擡手无力地撑开他。
“周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