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倦身上一热,贺北的外袍已经在自己身上了,面前的少年与自己近在咫尺,正将外袍往他身上慢慢拢着,对方修长的玉指在他胸前灵巧系着衣带。
身上被少年的气味完全包裹。就像那晚一样,这味道很容易让人的心思变得杂乱。
“你的衣服给了我你怎麽办?师兄没有那麽弱不禁风。”谢倦擡眸对上贺北一双铺满柔软星光的眼眸,双手欲要去解开身上刚刚系好的衣带。
谁知下一刻,他其中一根手指被贺北蓦然抓住。谢倦身子一僵,眼眸又睁大一些。本来是再普通不过的肢体接触,却让他微微有些无措。
“师兄,我刚练剑,出了一身汗。一点都不冷。”贺北握着谢倦那根手指仿佛不自知一般,略带考究的目光像是在细赏一幅画。
谢倦把手指从贺北的手里一点一点抽出。他迅速避开对方的目光,擡头看向灰蒙蒙的天。说:“看上去像是阵雨,兴许一会儿就停了。”
“是,师兄。”贺北的身躯又往前挪近一步,好像下一秒,他的胸膛就要贴上他的胸膛,呼吸都要交错在一起,空气变得狭隘。
贺北问谢倦:“冷不冷?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伞。”
谢倦面对贺北的贴近,也本能後退一步。他忽然想雨赶快停,这样就不用披着他的衣服。他担心对方也会跟着受凉。而且,他好像不习惯与贺北挨这麽近了。
“不冷的。我们一起回吧。你这样一来一回会着凉的。”谢倦的态度并不大好,看上去不怎麽高兴的样子。他努力把自己塑成一块寒冰,好像这样少年就不会对自己过于亲近。
“等我。”
说罢,贺北已然只身投进雨中。
谢倦恍惚间能感觉到贺北这些天对他的关心次数越来越多了,这些关心化成一点一点的暖意,团在他心里。
过了一会,雨中朝他走来一道撑伞的身影。
“拂衣。”是陆星泽。
陆星泽湛蓝的身影徐徐而来,他撑着一柄杏黄色的油纸伞。
“你披着像是寒川的衣服,他人呢?”陆星泽低眸望向谢倦。
谢倦道:“师叔,寒川去拿伞了。”
陆星泽脸色微微一变:“这小子还知道要照顾师兄。不容易。”
“师叔,你这是要去哪?”谢倦看陆星泽的路线原本不是向他走来,而是看到他之後才改变的方向。
“随便出来走走。”陆星泽望着四周渐渐升起的水雾,视线里所有事物都模糊起来。
他最喜观雨,只是恰巧碰到谢倦而已。
陆星泽与谢倦在亭中随意闲聊起来,等贺北。
“师兄!”
少时,人未到眼前,他的声音就已经穿透丝丝雨线跑入两人耳中。
贺北撑着伞墨色长靴踏起一朵朵水花急匆匆跑来。
“你眼里只有你的师兄。”陆星泽的笑容一敛。
“师叔,你怎麽在这儿?”贺北浑身都裹着一层凉气,嘴唇被冻的有些发白。
陆星泽抖落抖落伞面上的水渍:“我出来看看哪个小倒霉蛋儿没带伞。”
“你怎麽也不披件衣服再来?”谢倦语气有些责怪。说着就要去解披在自己身上的这件。
贺北连忙制止;“你都捂热了,脱了一冷,更容易着风寒。”
“行了,穿我的。”说着,陆星泽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接了下来,往贺北身上一扔。
“师叔你真好。”贺北笑嘻嘻接过披风,胡乱披在自己身上。陆星泽是剑庄最通药理之人,就连披风上都浸润着一股淡淡药香。
“我知道我很好。”陆星泽的眼里裹着雾气一般,削减几分厉色。
贺北的视线转向披着红衣的谢倦,楞了一晌,道:“师兄,你穿红色真好看。”
刚好一滴冷雨滴到谢倦额上,有点凉。他指尖一抹,回眸轻望贺北一眼,微微一笑,若空山新雨中乍开的昙花,素雪堆积里的一束红梅,霎时的灿然。
这一幕,贺北将其刻在心上。
陆星泽重新把伞撑起,半只脚踏出亭外:“你小子今天要把我们每一个都夸一遍吗?说吧,有什麽企图。
贺北平淡一笑:“我能有什麽企图?”
贺北故意只拿了一把伞来,他想和谢倦挤在一把伞下,这样他们可以离得近一些。
细雨下,二人并肩跟着陆星泽走出亭外。伞由贺北撑着,他时刻注意着伞是否能完全把谢倦的身子遮盖在内。
谢倦看贺北的肩膀有一些打湿,便主动靠得与他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