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倦挺立在塔顶,一双瞳眸灌溉天光宛若有星尘流转。他手持沉雪凌空一刺,剑刃绽开一束皓月般的皎洁剑芒。他凭空快速画下一道剑符,这道剑符升天,云烟破散,天地都为之一震。
“一剑破万象,斩云霄,开天门。他已过武道天人之境。。。。。。天门已开。他已然可以飞升。”司姣面露喜色。
她想不到,谢倦竟然借白子之力,再次突破自我境界,要开天门。
司姣所释放而出的藤曼已经紧紧勒到贺北的双臂,她得意道:“他要飞升,而你,要死了。”等待天门完全打开,她便可借助天道的力量,冲破枷锁,飞出亭外。
谢倦一剑斩开天门,他望着那道由自己破开的天隙。目光平静而坚韧,没有任何惊喜之意。他缓缓松懈一口气,又挥一剑,那些白凤被天门乍泻的天光逼迫着折返回行。
它们本不是凤凰,而是叫白夙丶它们生性残暴,曾经为祸人间。天道将它们囚困于墨都,所以它们生来便畏惧天道。天门一开,它们唯恐自己被天光灼烧成灰色烟烬,一只只纷纷退却。
贺北为谢倦感到骄傲。即便谢倦此刻抛下他飞升而去,他纵死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司姣之心昭然若揭。她一边威胁着贺北,一边等待天门大开而飞升的机会。
“不如你现在求我,我可饶你一命,我们好歹也是两世的情分。”
贺北哼笑一声:“死了也好。正好我夫人了无牵挂,可安心飞升。而你,我下地狱自然也要拉你一起。”他暗下决心,即便要与司姣同归于尽,也不会让司姣阻止谢倦的飞升之路。
他怒吼一声,双臂被痴缠上的藤曼被他霸道的真气震成碎片。他趁此间挥剑一斩,将距离身前一尺的黑蝶箭又向後推去一些距离。
他此时的能力自然不能与司姣比拟。更何况随着天门的开放,司姣的力量越来越强,困住她双脚的神锁振振发抖,很快便要被她彻底破开。
天地间神辉照耀,白茫茫一片。云雾不见,长空如洗,天门彻底开放。
司姣挣脱双足锁链,跃出亭外,朝天门飞去。
她出亭之前,特意用一符印将贺北禁锢于原地。但贺北不服,不愿,他燃尽内力挣脱符印,随着司姣升入天门的身影而去。
司姣飞升至半空,双腿忽然被抱住,她低眸一看,却看不清是谁。因为天门一开,她眼前苍白一片,混沌间,只能瞥见一抹红色衣角。
她释放出无数条藤曼,朝紧抱自己双腿丶欲要拖延自己飞升的那抹红衣刺去。
藤曼刺破红衣,穿透他玉白色的肌肤,蔓至他的全身,将薄薄的皮肉撑起,宛若含毒的黑色经脉。
司姣为了保证自己万无一失,趁此间又给紧抱着自己双腿不放的贺北下了禁咒。此禁咒一下,贺北便要与她同生共死。
他既然不要她好活,她便也不让他好活。
“贺北,放手吧,我飞升不成功,顶多再等几年丶几十年丶几百年。而你立即要死,死之前,还要看着此生挚爱飞升。惨,你是真惨。”
贺北抱着司姣不肯放手,也不言语。
司姣被贺北拖拽着,天门就在身前不远,但她飞升的速度实在是比想象中要慢上许多。直到她眼前闪过一抹碧色,自己的眉心愕然一烫。
接进来,她所有从体内延申而出的藤曼开始变黄丶枯萎,最後化成一缕缕灰烟。同时,身体失去支撑力,开始渐渐下坠。
她感受不到痛,而是无力。没有一丁点力气,浑身的修为正在以流沙般的速度飞逝着。
待她砰然坠落在塔顶,擡眸一看,天门竟已关。苍穹是寂寞的蓝,风清云朗,恬淡安静,好似无视发生,一刻若百年的风光,从未变过。
一抹青衣悬空浮立在她头顶,眼中的情绪是绝望丶悲痛丶与痛恨。
司姣想,这样的眼神,定然是想把她碎成肉末也不解恨的那种。
是谢倦在她飞升之时一剑此破她的眉心。她想不到他竟然选择放弃飞升的机会,来阻止她的飞升。
司姣想起之前的一幕,贺北当时紧抱着她的双腿,被藤曼刺穿,还中了禁咒,应当已经死去。她想,谢倦放弃飞升机会,却还是无法得到所爱之人,他阻止她飞升有九分泄恨的意思。她这般想着,内心居然得到片刻安慰。在自己奄奄一息之时,还能撑起一个欣慰的微笑。
接下来的时间,司姣才真正感受到痛意。谢倦抽去她全部神力,将她的五感放大百倍,而後,隔空操纵沉雪剑一剑又一剑在她身上刺着。
挑经挫骨,嗜血割肉,残忍至极,全然不像是他在她心中的初印象:善良稳重,温润如玉。
——“拂衣,好厉害。你这麽厉害,显得为夫很无用阿。”
万般痛意之中,司姣听到耳边传来一句熟悉又轻快的男声。她猛然一惊,因为那是贺北的声音,听上去安然无恙。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一看此时站在谢倦身侧的人到底是谁。
“啪”的一声,贺北结结实实挨了谢倦一巴掌。与司姣大战一场没流一滴血,倒是被谢倦一巴掌打的流了满嘴血。
谢倦方才也以为拖住司姣双脚之人是贺北,他不管不顾跟随着司姣的步伐,才得以刺中她的眉心,虽阻止她飞升,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以为贺北已经被那些藤曼纠缠致死。。。。。。
他从未生过报复之心,若贺北再晚出现一刻,司姣怕是被已经他刺的连渣都不剩。
上一刻一剑开天门的武道天人此时脚步一浮软,软软瘫倒在贺北怀中。
谢倦神色有些呆滞,显然没从方才的悲痛之中缓过来。他本打算杀死司姣便随贺北殉情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