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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瘟疫（第2页）

天亮时城里还起着雾，城里已经稳定许多了，街道很冷清，没感染的人都不敢出门，但是还是有些身穿长袍捂得严严实实的人送患者过来。

昨晚已经有好几个没熬过去离世了，小男孩依旧没醒，我在用热水烫过的布敷到他痉挛的肌肉上。

我不断祈求耶稣，救救这个可怜的小男孩，我不愿他死在我面前。

又忙活了一下午，到晚上时小男孩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他还在不停呢喃着，喊他的妈妈。

许多人已经离世，他们的尸体都被无情地丢弃，没有人哀悼，没有神父圣咏，当死亡席卷了所有人，那些人类自己制造出的规则，道德，社会关系瞬间土崩瓦解。

我一整天没有进食，脑袋有些发晕，不过三天饿两顿的日子我也过习惯了，其他人去休息时我就留下继续照顾其他的人。

又有一批患者送了过来，我已经很熟练了，按照流程处理，习惯了哭喊与死亡，心也变得没那麽容易动容了。

可当我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时还是愣了神。

是凯里克，他病得不轻，只能虚弱地躺在地上，原本就瘦弱的身形更加瘦弱了，眼眶是深凹的一片漆黑，我给他喂了药，他还有些意识，看着我，“大人…谢谢您。”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看见死神的身影。

凯里克渐渐没了意识，我尽全力在照顾他，中途也有医生劝说我别理病人这麽近，虽然我已经穿上了隔离的长袍，但是还是很危险。

我摇了摇头头说没事，凯里克微弱地呼吸着，我想起这个男人昨天说的话，他好想回到凯丽山，他好思念安妮。

凯丽山有他思念的亲人，他已经6年没见她了，他明年就可以回去，也许他会原谅安妮，接受娜娜，也许他受不了背叛，和安妮大吵一架，但是这些的前提是他不能死在城里。

我眼眶有些红润，这时又传来不好的消息，小男孩停止了呼吸。

我一次又一次探他的鼻息，牵起他的手，乞讨奇迹的降临。

可是奇迹并没有发生在可怜的人身上，他就那麽被裹尸布包着，扔到了荒芜之地。

“我们没法阻止死神的降临，我们能做的只是拖住死神的脚步，你要明白。”医生对我说道，我强迫自己不去思考，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台工厂里的蒸汽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好受些，才能让我继续投入对病人的照顾中。

第三天时，有些人身体已经好转了，他们有了意识，城里又恢复了秩序，只不过街道依旧没人。

教堂内的神父在祷告，洁白的圣鸽停在教堂的穹顶上。

凯里克依旧昏迷着，情况不见好转。

终于在一个清晨，他醒了过来，他面色平静，似乎已经没有了痛苦，他眼睛瞪大，茫然着看着我，短短几天，已经瘦成皮包骨了。

他声音沙哑，虚弱地说着“我看见我的母亲来接我了，如果你有见到安妮，请你告诉她，我爱她…”

他说的很艰难，很缓慢，回光返照後，最终他在念着安妮名字中离世了。

我给他做着基督的祷告，他会上天堂的，那里没有战乱，没有瘟疫，那是一个平和的世界，人们欢歌载舞，圣鸽衔着果实飞过人们的头顶。

我离开了这里，患者已经稳定下来了，人手也足够了，而我也不能再坚持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街上的浓雾还未消散，不知觉中泪留了满面，风轻抚我金色的发梢，有个身影从远处的迷雾中走来，沾着清晨的露珠，拨开大雾，来到我的眼前。

“回去吧。”安斯艾尔对我说道。

【作者有话说】

不睡觉怎麽在这里，偷人去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