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舒可童的第一颗青春痘,也是在她的关心和爱护中消退,没有留下一点疤痕。
舒女士问她:“我听你小舅说,你想让他当你爸爸?”
舒文萧年轻,是最小的儿子。他观念开明,几乎和晚辈们沆瀣一气。
舒可童确实是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在被小舅安慰的时候。
虽然她只是随口说说,但可能是因为她说的时候没忍住流了两滴猫尿,所以舒文萧和舒女士告密了。
见她久久不回答,舒文瑛补充:“别误会,保镖这几天都呆在老宅,已经被委派去看顾老爷子。以後……可能不会再出现。文萧除了这件事,其他的并没有和我多说。”
“可可,关于这件事,妈妈只是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舒可童的情绪被两种感受各攥一边,一种是对妈妈操劳过度的愧疚和担心,一种是不想服软的倔强。
她嘴硬说:“我没怎麽想。就算我想,你能怎麽办呢?再婚?还是复婚?”
这两个选项都让舒文瑛皱眉。
舒可童看见她的脸部肌肉微微颤抖,瞳孔也在摇晃,虽然幅度极小,但是舒可童知道她伤心了。
她让妈妈伤心了。
不是因为她想要小舅当她爸爸,不是因为她离家出走,不是因为妈妈来参加她的家长会,而她还用话刺她。
舒文瑛伤心的是,自己的努力始终弥补不了舒可童的孤单。
人终究是社会化的産物。
她作为一个母亲,即便做到了极致,也还是没办法代替父亲的身份。
那天晚上小舅没有回家,舒可童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薛涵玉突然给她转发新闻,是上次她们去泰国参加粉丝见面会,有粉丝出事了。
尸体被打捞上来才发声明,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舒可童看得一阵後怕,同时想起自己那天晚上在干什麽。
哦,她在和舒文瑛吵架。
她原本想打开门跑出去,结果被舒文瑛的人死死堵住。
舒可童把脸埋进枕头里偷偷掉小珍珠。
舒文萧的养女也在家,小朋友才上小学,家长不在就容易慌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过来敲门,问舒可童他怎麽还不回来?
舒可童口头上安抚了她几句,让阿姨过来把她带走哄睡,心想,他一个大男人在外面能出什麽事?
这个想法揭穿了她的真实所想。
在舒可童的潜意识里,她其实并不是需要一个爸爸,也不是缺乏父爱。
她只是希望在她和妈妈吵架的时候,有一个人可以从中调和。
区别于其他亲戚再怎麽体贴也无法感同身受的旁观身份,这个人不需要完全地站在她这边,而是在双方都参与了孕育过程的基础上,设身处地丶发自内心地考虑母亲的心情。
这样,或许妈妈就能少长一条皱纹了。
她们的冷战还在持续。
暑假开始了,三舅妈说漏了嘴,舒可童知道了舒女士其实私底下一直在给生活费。
舒可童去谁家寄宿,生活费就给谁。
少女每晚都偷偷哭泣。
可惜遗传了母亲的倔强和坚强,并且用错了地方。
突破口在于,她下楼的时候意外听见了舅舅说,舒女士最近在相亲的事情。
“……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接触接触。文瑛年纪也不小了,当然是站在稳固事业和家庭的出发点上……”
舅妈反驳道:“你不知道就别胡说,我可听说了啊,你妹妹一开口就问人家喜不喜欢孩子丶能不能接受好动症青少年丶再婚但不生二胎……唉,依我说她是终于开窍了,这麽多年她一个人带可可也不容易。”
或许舒女士的命格里都被财富占满了,所以导致她没有一点桃花运,更别提正缘。
和不知道第几个相亲对象见面的时候,舒文瑛已经有些恍惚了。
她开始质疑自己真的要这样做麽?为了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庭,牺牲一部分的自我,向年轻时候的那个勇敢选择的自己忏悔,忏悔自己自不量力丶做错了决定?
耳边,面前的男人正滔滔不绝,她垂着眼有些漫不经心。
突然,她看见面前的碟子抖了一下。
两个人惊讶擡头,发现舒可童正站在外面锤玻璃橱窗。
舒文瑛还分神想了一下,怎麽捶不烂。
舒可童冲进来,那男人惊喜地想要和她套近乎,结果她开口就是一句:“你配不上我妈,滚蛋!”
舒文瑛从小把她当淑女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