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也不乏走在一起的男女,但如云楚这般十分亲昵的挂在赫巡胳膊上的仍然少见,只是手牵手走着就已经叫人不好意思,更遑论云楚这般。
她恨不得贴在赫巡身上,一遇见什麽叫她觉得惊奇的,都会兴奋的指给赫巡看。
赫巡早已见怪不怪,不过还是会十分给面子评价两句。
街上云楚没见过的小吃有许多,除却烧鸡烤鸭,煎鱼粉羹此类,还有此前云楚不曾听说过的碳烤炙子骨头,羊舌签,鼎烧羊羔,冰糖红梨,豆粉等,香味一阵一阵的往云楚鼻子里钻。
她带着赫巡去买了一份灌汤包,皮薄却又嚼劲,灌汤肥而不油,甜而不腻,咬开就是充润的肉香混杂着淡淡的茴香花椒的味道。
云楚相貌出衆,声音又甜,摊主还多送了她一个汤包。
没吃一半,云楚就被不远处的龙井酥吸引了注意,然後大大方方的把手里剩下的灌汤包都给了赫巡,还道:“剩下的都给你哦。”
且不说吃人剩饭,赫巡从来没有在街市当衆而食的习惯,便将剩下的在纸袋中收好,意图给带回去。
她蹦蹦跳跳的像一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兔子,游离在各个商铺前。
此前她在东宫其实吃了不少好东西,赫巡从不苛待她,她也能感觉到赫巡甚至会有意给她最好的东西。但东宫的东西精致归精致,却不抵这里的烟火气。
其实云楚喜欢的并不是这种坠入尘世的平凡之感,而是京城的烟火会叫她生出一种归属感来。
好像她不是他乡异客,而本该就是属于此地一般。
停在一处胭脂铺子前,铺子的主人是个约莫四十岁的妇人,妆容精致风韵犹存,云楚拉着赫巡走过来,指着离她手边最近的一盒金花燕支问他“哥哥,哥哥快看,这个好看不好看?”
盒内是稠密润滑的红色脂膏,赫巡其实还是喜欢云楚原本的唇色,淡淡的蔷薇粉,可是云楚涂着脂膏亲吻他的模样又实在令人沉迷,他点头,非常走心道:“好看。”
妇人目光从赫巡和云楚身上扫过,笑道:“姑娘这种事问你夫君可没什麽用?”
“来姑娘快瞧瞧这个,这是我昨日才调出来的,红蓝花里叫我加了茉莉,你闻闻看,还香着呢!”
云楚闻言愣了愣,心道赫巡要真是她夫君她也不必那麽废心思了,扭捏的解释道:“他不是我……”
话未说完,赫巡便指着夫人手中的胭脂,道:“就这个吧。”
他盯着云楚的唇:“我也喜欢茉莉。”
这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云楚喜欢吊着别人却不喜欢被别人吊着,赫巡这厮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们俩以後如何,哪怕是骗骗她也好,总归也让她知晓了他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抱着赫巡的胳膊,看赫巡手里提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故意道:“你这样叫人看见了应当不好吧。”
赫巡面色不改,道:“这儿不会有人认出孤。”
云楚哼了两声,心道就算有人认出来,他也得给她提东西。
不然她就发脾气。
云楚搂着赫巡的胳膊,看了看四周然後压低声音跟赫巡耳语道:“哥哥,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身边的人怎麽老是看我们。”
云楚摸了摸自己的脸,断定道:“一定是我长的太好看了。”
赫巡眸中闪过几分笑意,侧眸道:“是因为你搂我搂的太紧了。”
云楚一哽,发现似乎还真是如此,这大街上可没几个像她这样搂男人的。
看见赫巡含笑的脸,云楚翘起唇角,凑近他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叫大家都看我们。”
赫巡直觉不是什麽好办法,目光危险:“你最好不要——”
话音未落,云楚便踮起脚尖在摩肩接踵的街道正中央主动吻了他。
暧昧的吐息落在他的脸侧,柔软而湿润的唇覆盖而上,他睁着眼睛,看见云楚闭着双眸,卷翘的长睫被光一照,于白皙的眼下投下阴影。
不过片刻,少女便离开了他的唇,一个胆大而暧昧的吻就此结束。
如她所言,这样大胆而冲破礼节的行为果真引来了四周人群的注视。万千灯火之下,云楚在人群簇拥中,得逞般的笑了出来。
今夜孤月独悬,深蓝的夜幕之下,起伏着山川河海,恢宏精美的都城建筑绵延千里,通通被笼罩在那轮弯月的清辉之下。
月色实在太令人心动。
可月色之下,少女比月色更美。
就像是许久前,风雪凛冽之时,他在一片混沌中睁开眼,大雪纷扬而落,单薄瘦弱的女孩是苍茫天地间,唯一一点颜色。
时隔好久,他都不愿承认。
彼时那一刹那毫无缘由的心动,就是钟情之始。
在此之後的心软纵容,都不过是放任自己沦陷的借口。
赫巡移开目光,拉着云楚的手,低低说了一句:“真拿你没办法。”
云楚不知赫巡所想,她还在得意于自己方才叫赫巡窘迫的事迹,“哥哥,当衆亲亲是不是比较刺激呀?”
赫巡扫了云楚一眼,不知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为何会如此嚣张,他不搭理她,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