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野蹙眉道:“我瞧你平日聪慧,这事上怎就不知变通?当时先应下来,事後找我商量便是。”
赵静兰忽然哭了:“我也说不清,当时就是控制不住,昏了头似的跟父亲顶撞。”
“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云野温声道,“放心,有我在。”
赵静兰却强撑着扑进她怀里落泪,云野见她哭得伤心,心里也泛起疼惜。
云帆带着大夫进客栈时,云野扶赵静兰躺回床上,她在一旁守着,顾清远也取药回来了。
两人走到门外,云野问:“查了吗?”
顾清远道,“他先前找你,是为了巡视人选的事,你大概没应他,他自以为是的把柄,也没有用上,在你这碰了钉子,转头就定了蒋家的婚事。”
云野冷哼一声,让顾清远先守着赵静兰,自己转身出门,翻身上马又往赵府赶。
不多时到了赵府门前,她刚下马,赵正平就迎了出来。
“事情原委我已知晓,”云野开门见山,“静兰的婚事,往後不劳赵大人费心,我会求陛下赐婚。”
赵正平:“大人,这可是小女的终身大事。”
云野冷笑:“那日你口口声声要取她性命,说要打死她,既如此,往後便当她不在人世便是。”
她顿了顿,语气冷硬,“从今日起,她只是她自己了,你不必再见。”
“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云野话锋一转,“你若应下,我自会在陛下面前提携你。”
赵正平一下陷入两难,一边是实实在在的仕途利益,一边是官场声誉。
过往仕途的坎坷丶求而不得的机会丶受过的冷遇排挤,桩桩件件都刺着他的心。
他看了看云野,咬咬牙,点头应了,得到答复,云野转身就走,脚步匆匆,多看他一眼都嫌脏。
赵正平却腆着脸要送:“大人,容臣送您一程。”
云野充耳不闻,阔步离去,只留一个冷硬的背影,将那虚僞谄媚远远甩在身後,一刻也不想多待。
云野回到客栈时,顾清远正守在房间门外。
见云野归来,顾清远的目光里带着询问。云野低声道:“不过是做了笔交易。”
她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而入,反手便将房门掩上。
顾清远立在原地,心中已然猜到了大概。
屋内只留了个小丫鬟在旁伺候,应该是赵静兰带来的。
云野问:“情况怎麽样?”
小丫鬟连忙回话:“回大人,大夫已经来看过了,伤口也包扎好,药也开了,小姐喝了汤药,已经睡下了。”
两人的低语轻轻飘进赵静兰耳中,将她从浅眠中唤醒,她轻咳了几声,缓缓睁开眼。
云野听见动静,转头见她醒了,语气带着几分迟疑:“我……擅自替你做了个决定。”
赵静兰擡眼望她,轻声问:“大人这般犹豫,是做了什麽?”
云野缓缓道:“我已经跟你父亲说好了,往後你的事他再不能插手,我会为你另备一处宅院,让他莫要再来寻你。”
赵静兰:“大人,我怎会怪您?”
她说着便要起身,云野见状急忙按住她的肩头:“你这是要做什麽?”
“大人,我想给您磕个头,多谢您的大恩。”
云野忙扶她躺好:“不必如此,你不怪我,我就放心了。
赵静兰轻声道:“大人,其实父亲的心思我又何尝不知,这些年,他打的那些盘算,我都看在眼里。”
“他三番五次想把我送予他人,若不是念着生育之恩,还有从前那点救命情分,我恐怕早就与他一刀两断了。”
“那日见到大人时我就暗下决心,这是最後一次忍让,往後他若再逼我做这些事,我便逃,哪怕被抓回来打死,也认了。”
云野听着,只能轻轻拍拍她的手,她背上有伤,碰不得。
等赵静兰睡下了,云野与顾清远就走了,路上,顾清远问道:“真要向陛下举荐他?还是另有打算?”
云野道:“既已应下,自然要信守诺言。不过,我会向陛下进言,让他巡视之後,再去西洲走一趟,看看那里的民生。”
“只是你也清楚,时间不长,又怎麽能得到真实的民情呢?”
顾清远笑:“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