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珩耿耿于怀他往前的病史,一说就停不下来,絮絮叨叨地说道了半天,一擡眼,程观已经睡着了。
青佴悦兰沉默地把水端走,桑刃也早就不见人影,夜里静悄悄地。
正好外面更夫打更的声音传进来,已经二更三点了,程珩没走,坐在程观床边。
室内现只留了几支蜡烛,盖了记时灯帽,再过一会儿想必就熄了。
昏黄的烛光温柔地勾勒出程观熟睡着安静的侧脸,照不清五官,但程珩仍然慢慢地用眼睛去分辨。
你即便只是触不可及的镜花水月,我也甘之如饴。
程珩坐在那,手不自觉地想要抚上程观乌黑的头发。
慢慢地靠近,蜡烛这时候熄了,程珩顿了下,上手掖了掖他的被子,最後还是摸了床上人的头,出了内寝。
意料之中的,程观第二天清晨就开始发热,难受了好几天。
程珩无赖般在玉萃轩不走,帮青佴忙里忙外的,桑刃私下还问青佴,说这大少爷是不是看上她了,青佴当然不敢乱说,叫桑刃再说就割了他那嘴。
程观今天一起床就好多了,悦兰服侍着他更衣,待到程观早饭用罢,程珩没来,程观给白姨娘请安回来,程珩也没来。
程观虽没问,眼神明晃晃地瞧着院子里头安静的望舒。
程观恍然,今日是春闱放榜之日。程珩应当是给他听榜去了。
大陈春闱四月放榜,先在学士院前宣告考试结果,然後张贴在榜上由应试生及他人自行观看。
中第者都有机会面见圣上,由圣上与栓曹四选等人评察其做官资质,进行官员的任免与考核。
程珩在学士院前遇到的江昱,江昱参加了去年的秋闱,没有参加今年春闱,程珩纳闷。
江昱也看到他了,问道:“来帮你弟听的?”
程珩答道:“对,他近来身体不适,今日放榜,他来不了我肯定得来。”
“你是越献越殷勤了,人看你像个傻的。”江昱挖苦道,“喂,上回那鸟怎麽样?”
“我送的当然喜欢。”
“我就不明白了,怎的忽然冲你庶弟献殷勤,看你俩也没有很对付嘛,他不得恶心死难受死……”江昱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高明啊,那我要不要送个什麽礼物给江云,膈应下他?”
程珩额头痛,只想打人。
学士院里叫榜的人敲了敲锣,开始唱榜,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今年的状元是位寒门学子名为胡葛,而立之年中榜,两位榜眼年岁相差甚远,一名已六十有四,曾孙都会跑了,另一名是世族出身的年轻女子,花亓妤。
四大世族祁花孔刘,花亓妤是花家嫡长女,各世族具有自族的一小块封地,虽没有管辖权,只抽取封地的部分税收,在地方却也是个地头蛇,颇有几分话语权。
程珩在京城长大,御史出巡偶有带上他们,却没有去过士族地方。没有见过花家人,同窗孔斯是为数不多的世族同辈。
一状元两榜眼,探花郎数量不多,比起前二者却要多几个,每回春闱探花郎名额不定,这个名头要的不止有资质,还要面冠如玉,翩翩公子探花郎。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说得便是状元郎骑马游街,尽显风光。探花打头,取花环花冠为状元装扮。
想到几日後的状元游街,还不知道家中的那位探花郎身体痊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