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说,挪得星人的鲜血于阿瑞乌族人来说仍不失为一剂良药,骆秋秋这会儿下来倒是身心舒畅,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家门。听管家说他父亲今日已经睡下,他便点点头,在自己贴身男仆的陪伴下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近日在外过于操劳,几乎是刚一挨着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并没有亮。不但没有亮,还正处于午夜时分。
会在这时醒来并非是因为他昼夜颠倒生物钟出了问题——他是被仆人给叫醒的。
“少爷,不好了!老爷犯病了,您快去看看吧!”
骆秋秋慌慌张张地披起衣服,和仆人们一起奔向父亲的房间。在看到父亲那白得快赶上了脸色的嘴唇时,他不由得心头一震。
“爸爸!”他大叫着扑到父亲床边,骆长老牙关咬得极紧,怕是他上手掰也掰不开,所以全然无法回应他。于是骆秋秋只好扭头去看一旁的大夫。
大夫沉吟片刻,然後对骆秋秋说:“骆长老能不能活下来,就看熬不熬得过今晚了。”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险些将这刚刚被强行剥离睡眠状态的年轻人给砸懵了。骆秋秋大声问道:“你这是什麽意思?”
大夫冷静地回答他道,就是字面意思。
这种情况在骆家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可之前每次骆长老都能逢凶化吉,一直捱到了今日。可之前……大夫也没有说过这麽重的话。
骆秋秋死死盯住父亲的脸,他感到有些害怕了。
*
骆长老终究是没能看到第二天的阳光。
骆秋秋于一夜之间失去了父亲,这意味着他正式成为了骆家家主,要挑起的担子更重了。
骆长老死得突然,却也并不是毫无预兆。用族中老人的话来讲,这两年,他像是中了该隐的诅咒一般,事事不顺,再不复往日的风采。
在骆长老去世的第二日,骆秋秋还在家中处理父亲的後事,吴风身边的老秦便前来登门吊唁了。
“秦兄请坐。”骆秋秋无精打采地招待老秦,命仆人为其倒茶。
“骆少,听闻骆长老仙逝,主上是深感痛心哪。这不,立刻就命我前来了。”
“主上费心了。”骆秋秋道。他知道老秦与他父亲的私交很好,所以在他面前也不像招待其他只做表面功夫的族中同僚一样紧绷着,放松了许多,任由伤感之情在他的脸上流淌。
老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骆秋秋的神色,似乎是怕哪句话说错了又惹他更加伤心。所幸骆秋秋是个识大体的年轻人,不至于在老秦面前失态。
“家父不知怎的,近年来身体状态一直不佳……秦兄,想必你也发现了吧?……”
老秦“唔”了一声,道:“有时我与你父亲对弈时,确实会看到他手捂心口丶似乎感到痛苦的模样……”
“唉!”骆秋秋痛苦地叫了一声,“我阿瑞乌族这是怎麽了?先是先主,再是我父亲……秦兄,你说,会不会是这挪得星的环境有问题?”
“不要乱想!”老秦连忙道,“怎麽会是挪得星的问题?先主在时便与族内诸位长老反复商讨过,挪得星适合我族居住。现下不过是在西半星球稍微遇到了点挫折罢了,令尊之事或许也是巧合……秋秋,你可不要多想!”
“我知道了。”骆秋秋垂下眼帘,不再多说。老秦似乎被他的话弄得有些心烦,他看了看时间,站起来又宽慰了骆秋秋几句,便道他不能在此处久留,主上那边还有要紧事等着他做,之後便匆匆离去了。
骆秋秋将他送到了门口,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的座驾离去,嘴里咕哝了一句:“当真心急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