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倒也没人真傻到,把圣人酒後的圣言当了真,相互打量着,掂量各自的分量。
左相与陈储申二人此刻,遥遥举杯,算是见礼。
没人真在这席间找不痛快,彼此也不必闹得难堪。
馀下的几盏酒,跟着一道道下酒菜,流水似的在席间被呈上来,人们都算是半醉了,真有什麽追究想也不能了。
彼此举盏向敬。
“恭请二皇子殿下。”
“敬二皇子一杯!”
“在下向太子殿下敬酒。”
……
李卿培颔首一一回应了,一盏酒饮了几回也不见底,这麽如兰如玉的人,不擅饮酒似有合理。
况且他病弱不足的事,谁人不知?
就算抛开储君身份,单说他这好似开春枝梢难得存留一丝碎雪的气儿,也没人要较这个真。
更何况,给这太子敬完酒自然更要忙着给二皇子殿下敬酒不是?哪有人有空注意这个。
本朝三位皇子。
李卿培为嫡长子,立储君;二皇子次之,享诸多战功,风头最盛;至于三皇子,看上去天分差些,很是平庸。
席间多是向太子丶二皇子敬酒的。真给三皇子敬酒的,最多是恰好对上视线躲不开,这才也再敬上一杯。
所幸李翙是知趣的人,大多时候低着头自顾自饮酒,不去讨那没趣。
咸豉爆肉的味道还算不错,五花肉切的正好,厚一分得腻,薄一分得干,配酒吃起来肉味混着酒的甘醇甜香,他李翙哪有心情管旁的事?
只是少了温香软玉,滋味难免寡淡了些。
少年人的神色难免有了点落寞,在这宴席之上,却也没人发觉。
“三皇子殿下,在下敬您。”
李翙举起酒盏,循声去看是哪个口误喊错了,估摸着又得对上对方尴尬的笑。
然而那人正色举着酒盏,无半分轻慢。
隔着半室喧嚣,李翙似是吃酒醉了,猛灌下手里一盏酒,对陈子衿点了头,不再看了。
宴过一半,李卿培托说殿上坐的气闷,先离开了。
李卿培一走,方才那些轮流敬酒的又是松了一口气。
谁都知道规矩是立嫡不立庶,可这储君空有天人之资,却久病缠身,谁知道哪一刻便不中用了?
私底下百官各有计量,面上不显罢了。
陈子衿目送李卿培出了大殿,就瞥见外边一个丫鬟打扮的探着头没法进,不是小菊又是谁?
原本脸上维持的笑容就这麽凝固了片刻,她来干什麽?
也顾不上别的,连忙想了法子脱身出来,正对上姑娘家倾慕的眼神。
“长公子,这个给您。”
竹筒子落到手里,拆开上边只写着“还你”二字。
脸色当即差了不少,“谁叫你送的?”
小菊不知原委,可还记着南湘子的再三嘱咐,怕惹出乱子,只敢摇摇头。
“我知晓了,你快些回去,她一个人待着没个丫鬟伺候,怕惹非议。”
“要快些去,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