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秦蒋也认为对方提出来的要求实在欺人太甚,但他怎麽也想不通为何前几日才留下话,说是回去再考量,今日便不由分说着上来一口回绝对方的要求?
“立场不同。”
李卿培言罢,本要再解释,擡眼瞥见一个人朝这边过来了,随即擡手扯动面上帷帽,不再言语。
“两位,忙完了?”车夫凑上来问话,“是回来时的地方?”
只见带着帷帽的男人摆手,对方随即开口道:“不必着急,大约还是要再等一等。”
秦蒋脸上有几分犹豫,随即劝说道:“前日和昨日都没见着人,说不准今儿也不会到了。”
驾车的看向码头,那边这会看上去不像会再来船的迹象。
日头早就悄摸往水面上落,再晚些船坞便没什麽人在了。
人都是要休息的嘛,想来不管是什麽船,这会儿恐怕也是就近找个船坞停下来了。
“郎君,水边风大,不宜久待。”
“我总觉今儿便该到了。”
秦蒋倒是没再应声——殿下昨日也是这麽说的。
那车夫倘如放在平常,恐怕便会跟着开口劝,但今儿怀里揣着银钱,沉甸甸的,这话便跟着咽下去。
三个人便都在这嘈杂的码头边上等着。
也不晓得是什麽样的人,听他们的话,像是连着来了有两日了。
莫不是家中什麽德高望重的长辈要来?
此时此刻,船上的南湘子只听得见一阵嘈杂。
“快到了,各位船客。”
隐约中听见这麽一句话,她便推门而出,带上简单到只剩下一身衣裳和些必须带着的玩意。
这便到了,她望一眼船坞的方向,心中暗想:恐怕李卿培早到了此处,只希望晚些碰上面。
既然官家已经派了人来寻药,她只要和李卿培一行人错开来寻到那位药谷谷主便是。
求假死药一事,倒也没有告知李卿培的必要。
她还需防备着李卿培,这人惯然擅长动摇人心,她险些真以为她们两个有什麽相伴长大的亲厚情谊。
她初时救他一命本就抱着旁的目的,李卿培的暗中帮助又何尝不是因为要借她的力?
想清楚这些,南湘子转头瞟一眼码头。
“……”
好像看到了一个——不,是两个很是眼熟的身影。
真是白日见诡,她怎麽会将不相干的人认成李卿培和他身边侍卫。
怕不是在澄羊那边吸进去的迷香还有残馀在体内的?
南湘子闭目摇头,然而再看过去时,因着船逐渐靠岸的缘故,反倒看的越发清楚。
江面上刮过一阵风,引得水上又是粼粼波光。
那风也刮过马车旁等候男子所带帷帽,南湘子跟着攥了攥手心。
原本心里的逃避与忌惮,在看见这个人影的一瞬间——
变成了一股无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