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未亮,准确的说还是深夜,甘蓝便将郭蓉叫醒,说是有个药厂的卢先生,卢达,想要见郭蓉,似乎很着急。
郭蓉醉酒还未清醒,但立刻反应应该是她大学同学湘湘的老公,湘湘身患重病,幸得这位卢先生不离不弃。前不久刚办完婚礼。她说过如果有困难尽管来找她。
郭蓉一激灵,麻利地起来穿衣,一面对甘蓝说:“等一等就请进来吧,我马上下楼。”
郭蓉看了眼手机,正好五点整。
不一会儿,客人被请进来。
郭蓉一看,十分愕然,因为眼前的人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卢达。一张轮廓分明的方脸,眼睛黝黑清澈,背挺得直直的。他穿着一身剪裁合适的西装,胸前别着一朵淡粉色芙蓉花胸针,是木芙蓉,在冷家老宅随处可见的那种木芙蓉,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袋。
看得出他尤其重视这场会面。
“你是谁?”郭蓉疑心甘蓝通报错了名字。
“我是卢达。”
郭蓉脸色一变:“我只认识两个卢达,一个不久前刚一起吃过饭,一个已十几年未见。可你似乎不叫这个名字。”
虽然眼前这个人刚毅有礼,新理了发剪了寸头,脚不跛手能动,但嘴角的伤口可不是那麽容易遮掩的,眼前的人分明就是昨晚的醉酒男子,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了卢达这个名字。
郭蓉没有说话,严正以待一个解释。
“卢达是我的曾用名。”
眼前这个卢达坐到离郭蓉最远的位置,直言道:“赵医生找了她实验室的朋友,加急给我做了药检,这是刚传真过来的检测结果。”
郭蓉想:原来醉酒男子清醒的时候说话不结巴,有点山东口音,却依旧无礼,还没亮就闯进来……
“结果如何?”
“你希望什麽结果?”
“关键是接下来你要如何应对。你查到什麽了?”
卢达低沉道:“昨天下午和冷立武几个拜访族中长辈,茶点都很正常,晚饭也是一起吃的,中途只喝了两杯酒,皆是大家一起举杯,推脱不过。”
“冷立武?”
“他跟我一起长大,跟眉州冷家的人不是一回事。”
郭蓉转移话题:“只喝了两杯酒怎就满身酒气?”
“我本就不胜酒力,头有点晕就及时找借口去醒酒,就是怕出意外,怎知出门就撞上一个拿酒的,酒撒了一地,当时没注意,等到廊下头更晕了,冷立武便离开帮我拿水。”
“那个拿酒的有问题。”
卢达并未直接回答:“冷立武刚走回到酒撒的地方,就看见一个拿酒的又撞上了一个人,酒撒在同一个地方,只不过看到的人更多,他立刻警觉,查看了附近并无监控,立马回来找我。”
“你们似乎很谨慎。”
“最近眉州冷家很不稳定,定居国外的那批人回来了,眉州最艰难的时候是靠的他们,出钱的是他们,他们自然想让他们的话更有分量。他们也不想想,在最危难的时候,他们出国避祸,抛家舍业,是我们拿起枪赶走豺狼,跟着国家站起来富起来,走过多少曲折蜿蜒的路,个中辛酸苦楚他们哪知。见了如今的气象,他们倒是眼红了。”
甘蓝端进来一杯茶,摆茶的动作很慢,甚至是有些迟疑。
“当然也不止这些,大家族总是盘根错节的。”这个卢达面向甘蓝,似乎在寻求她的认同。
甘蓝语气不佳:“二公子,天快亮了,到时人来人往就不好了。”
眉州冷家的事郭蓉不想掺和。
卢达叹了口气,接着说:“其实我们小时候在眉州见过几面的。”
郭蓉皱眉。
“您贵人多忘事,可能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了。我当时见到你是真高兴。如果言语有冒犯,还请您大人大量。”
郭蓉想:好生无礼,怎还是那套说词。
“我并未在意,你还是要好好养伤才好。”
“伤,哈哈哈,他们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郭蓉心想:还是不够冷静。
“他们是谁?”
“他们——有向我卑躬屈膝送过礼的,有背後向我吐过唾沫的,有为我抱不平,同我作冤对的,想害我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掰扯不清,连赵家的狗现在都还想咬我两口。”他的脸上显出凶相,捏紧了手里的档案袋。
“赵家的狗?赵归翁家的狗。”
郭蓉吐口而出,眼前的人模模糊糊似乎和小时候那个被狗追着咬的男孩身影重叠在一起。
“原来你还记得。”
郭蓉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下来,仔细打量眼前的卢达,“矮胖子,你什麽时候长这麽高,皮肤还这麽白净?”
卢达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说话也随意了些:“我现在可不胖不矮。”
郭蓉笑了起来,接过他递来的档案袋,的确如他所说,他被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