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韩志远刚想开口说些什麽,吕荣亮却抢先一步道:
“谈不上认识。”
“寥寥几面,不算相识。”
韩志远又後退一步,用馀光瞄到了江雪手上的动作,插在兜里的手微微握紧。
“你……来这儿干活了?”
他终于擡起头,又对上了吕荣亮的眼睛。尖锐又冰冷的目光,真是把剔骨刀……
“是。”
他不再躲闪,正视着他,点头。
两人就这麽相对看着,片刻沉默过後,吕荣亮哈哈大笑将手中的笔趴的扔到桌子上。
“想不到你还能这麽有出息!”
他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语气里带了浅浅的愤怒和嘲讽:
“当初我看错你了!”
“吕先生,我这次来……是来和你谈正事的。还希望您不要推脱。”
吕荣亮毫不顾忌地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行啊,我奉陪到底。”
江雪站在门口,脚步未动,隔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眯眼看着房间里上演一幕幕话剧。
“现在你年纪也……37了吧?”
“38了。”
吕荣亮毫不留情的纠正。
“对对,都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吕先生你现在是大好年华,怎麽能在这狱中蹉跎度日?”
“蹉跎?我要是听了你们的,到了外面,那可不更叫蹉跎?”
“我们的意思想是吕先生理解错了,您出去了也并不是什麽也不能干了,您到时候还可以开办个学堂,教育教育学生,教书育人,且非人生一大乐事?”
“教书育人?你们看看!现在的东北还容得下一张课桌吗?”
他猛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茶水晃动,溅出来,落在刚刚写好的纸上,晕染开大片的墨色,
“吕先生不要动气,对身体不好。”
吕荣亮上上下下打量着韩志远,突然勾起嘴角,泛出一抹冷笑:
“倒是你,现在蹬鼻子上脸,谋了个好差事,反倒过来说教我了。”
韩志远的心砰砰直跳,但他心里清楚,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吕先生……”
他还想说些什麽,话还没说完就被吕荣亮打断:
“我以後不想在这里见到你。”
他的声音依然平和,
“人呐,变得太快了……”
韩志远走出牢房的时候,面色略有些白,插在兜里的手全是冷汗。
江雪走在前面,脚步迈的没有一丝犹豫,如同她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对于结果也并没有任何的评价。
直到走出了这栋幽暗的小楼,重新站回阳光下,她才停住脚步,顿了一会儿,慢慢转过头来目光扫视般的掠过韩志远的脸:
“你这次不太顺利啊,出师不利。”
韩志远无奈的耸耸肩,脚步重新变得松松散散起来:
“没什麽办法,好消息,我跟他是认识,但坏消息是,我们两个人之前有些过节,他能听我的才怪。”
他也停下脚步,略微扬起下巴,看着树梢上泛起来的嫩绿,嘴角含上了一抹笑,
“那家夥怪固执的,跟之前一个样。”
“你们有过节啊……”
江雪摸了摸下巴,但说出的话并不是一个问句,她没有过多的停留,转身,扬长而去。
接头的任务越来越困难了……
韩志远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皮质的沙发软软的,坐上去却冰凉。他烦躁的将手中的纸团扔进垃圾桶,无力的靠在靠背上。
像是想到什麽似的,他猛的一拍自己大腿,随後手慢慢的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