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冥果断拒绝。
“你自己回去跟他说,反正还来得及。”
“不,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也知道他不会同意的,为什麽还要做?”
陆准垂下眼眸,手攥紧成拳:
“若思死了,我总要做些什麽……”
赵青冥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面前低着头倔强的少年,
“赵姐姐,我忍不了了,这仗总归要有人去打。”
“可是陆队……”
赵青冥有些为难,
“我不能回去,我一回去我爸就不会让我出门。”
陆准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赵姐姐,你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就好像是……他……看不起我……”
“对,我是他的儿子,我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在你们身边长大,到了出任务,他什麽时候能够允许我单独行动?每次都说我太小,经验不足,但是前线那些战士呢?他们不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就死在日本人刺刀下了吗?”
陆准将握成拳的手放在胸口,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带上哭腔,却又被他强行压回去,化作一声声嘶哑的低吼。
“我已经十九岁了,全国有多少个没有活到十九岁就死在日本人手里下的孩子?我总归要做点什麽,如果能上前线,打死一个不亏,打死两个赚一个!”
赵青冥沉默的看着他,忽然想到半个多小时前的自己,也是如此的激情澎湃,如此昂扬。
“我知道你这种感受。”
她开口。
陆准呼出一口气,声音平静下来。
“我爸接到前面来的消息的时候,我也在场,前线虽然在推进,但是还是缺人。”
他的眼里亮晶晶的,
“他每次都跟我说,要把这仇记住,活着,像一根钉子一样活着,他说我们这边的任务就是稳住……这我也知道,这仇我也记着,但是我忍不了,我忍不了了。”
“若思……”
他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声音哽咽,过了好久才继续说道,
“若思她死了,我在报上看到的,头条。但她不是报上的字,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我心尖上的人。她的血,流在哈尔滨,流在那舞台上,一点一点冷掉。”
“所以我要去。”
“陆准同志想要加入我们也没有问题啊。”
刚刚开门的那个小夥子过来说道。
“仗总归要有人打,後方也得有人守着,前面多少弟兄用血肉铸成墙哩,咱们要填上去。”
“这样吧,赵姐姐,你帮我给我爸带个信儿,我写好了,你给他就行。”
他从兜里面拿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交给赵青冥,
“对了,先不要给他,等我们今天半夜里走了之後,你明天再给。”
赵青冥停顿一瞬,还是将那张纸接过,放进兜里,随後问道:
“那这样子的话……少了一张身份证明,你怎麽跟着出去?”
“放心,我有,许广平和杨生帮我搞到的。”
他从衣服最里面掏出那张纸,又像圣母像後面一指。
“作为教会的一名义工,连衣服都准备了,在那边的包袱里。”
“行。”
赵青冥终于点头,看了一眼教堂旁边那个古老的座钟,
“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
“赵姐姐,再见。”
“嗯。”
她回过头,
“保重。”
哈尔滨大酒楼的地窖里,陆贵平面色沉重。
“江寒,你知道陆准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他昨天下午跟我说去找了许广平他们。”
“他昨天晚上还在呢,似乎今天一早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