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姝只是稍稍意外,她早先有过猜测,但没想到真相会以应开澜自愈的方式得以揭示。
“他不是只是你的p友麽?如果是我认识的应开澜,要麽会毫不留情地对方彻底踹开,要麽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总之不该像这样见到雪都会开始开始感怀——真是稀奇。”
“我倒也不是在多愁善感。。。”
“我知道,你只是在理性地征询旁观者的意见,那麽我这个情感大师就来为你分析分析吧——希望我是从朋友角度还是中立角度?”
“当然是朋友。”
应开澜毫不犹豫道,过了一会儿又妥协:
“中立吧。”
骆姝声势浩大地戴上平光镜,随後坐正:
“坦白说,他的错误可大可小,量刑的准则全部在你自己手里。在决定如何对待他之前,你首先要弄清楚自己主要生气的来源,是因为他利用脸盲这件事欺骗了你,还是因为自己浑然不觉他的身份,在这段关系里陷入被动的状态。”
“如果是前者,那麽我支持此男被直接判处死刑。”
骆姝认识她时两人年龄都还很小,她深知应开澜的朗明和强势并非来自天生。
她对好友那种比钢铁还坚硬的意志并不感冒,比起刮骨疗伤克服身上所有的弱点,她只希望应开澜不再悄悄流泪。
“如果是後者,”骆姝转过头:
“Kyla,那并不是你的判断失误,只是老天注定要让你们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你同样拥有不原谅他的权利,但不妨如Claer说的那样,先给他一个争取的资格——并不是因为他的那些花言巧语。”
她罕见认真,到这里却笑了:
“而是因为今天的这场雪。”
鳞次栉比的城市高楼间尽是酥白,粘湿的雨滴已经撤退,纷纷扬扬的一片雪声。
这是江南罕见的,干净的大雪。
应开澜收回目光,无由想起分别前克莱恩塞给自己的纸条。
从包里取出,打开的瞬间那条已经退回的蓝钻项链再次坠落至自己的腿上,那张纸被画得满满当当。
——这个幼稚的蠢货真的有在认真参加会议接受教育吗,为什麽在那麽短短一段时间里都画出连环画了。
第一幕是小狗逗逗在一堆钻石原石前嗅来嗅去,第二幕是逗逗笨拙地拿笔绘制草图,第三幕是手上绑了绷带的逗逗叉着腰在工匠身後监工。
这三幕的逗逗头顶都有一个气泡框,里面分别是桃子在教训哭泣的逗逗丶桃子在划船丶桃子在站在逗逗的面前大骂一个自称NO。1的火柴人。
最後一幕,桃子站在边上,项链和胸前有「Iamstupid」标签的逗逗被一起打包成货物。
上面写着:
「urns」,禁止退货。
“。。。。。。”
应开澜简直想将纸条扔出窗外,静默一会儿後却重新沿着折痕复原,放回了包中。
她前往医院接受了全面的检查,但正如多年前精密的仪器无法找到她的病竈,今天科学依然无法解释她自愈的原因。
两次撞击伤或许是某个契机,但单就循证来看,并没有直接的关联。
应开澜已经没那麽患得患失了,就算明天世界重新变得模糊,至少今天清晰明亮不是麽?解释不了的东西便任由它去,和一堆检查报告打交道不如回家和父母吃饭。
回国第三天,她参加完有关F1赞助项目复盘和中东地区新能源布局的会议,空下来的第一时间回到九间堂。
章思甄和应千均的表现仍和往常一样,只认真了解了忽然自愈的经过,并未刻意温情。
应千均大手一挥,表示这次巴伐利亚拿下双冠军,除了之前承诺的那辆拉法之外,应开澜可以再自选一辆作为奖励。
家里车库几乎均是应千均和章思甄两人的私人收藏,从布加迪黑夜之声到西尔贝的大蜥蜴,应开澜在同龄人中也算是玩车的高手,放到父母面前根本不够看。
她通勤时开的都是自家品牌的轿跑,这些过于抢夺视线的超跑很少有用武之地,因此兴趣不大,回到餐桌前:
“算了吧,好歹我现在做营销的工作,很多人都盯着我呢。”
总要为自家産品背书的。
应千均说有道理:
“那这些车只能我和你妈妈老来俏自己开了。”
女儿开始上手业务,公司发展也越来越稳定,应千均産生退居二线的想法已经有段时间。
应开澜正准备推掉赞助商的工作,便顺势建议即将清闲下来的老爸接下这个任务。
“为什麽?”应千均问:
“当时赞助的计划是你提出来的,怎麽现在突然不喜欢了?”
“不是不喜欢,是真情实感看比赛的人不适合参与决策。”
曾经她毫无保留支持兰切斯特时没有意识到,如今她支持的车手不再是他,却渐渐发觉自己难以胜任了。
应千均很爽快地接下,说可以啊,托女儿的福明年我也有机会到处跑一跑:
“但是老爸肯定要随心所欲,决策公平性是车队该考量的问题,不是我们的责任。”
成功甩掉这个烂摊子,应开澜捧场地说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