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认真打量面前这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宛如陶瓷的年轻女孩。
她的五官不具有任何攻击性,是很典型的东方柔美长相,气质却张扬果敢,意外的是二者的同时出现并不矛盾,而是形成了恰到好处的平衡。
她比他想象的更缺乏经验,却也比他想象得更敏锐丶更善于观察。
应开澜坦然地接受一切的审视,同时也在观察坐在会议室不显眼处的克莱恩。
他几乎是车队里最镇定的人了,除了做出在提出换取股份时短暂意外地挑了挑眉之外,他的表现像是事不关己。
所以他的确不是简单地走错房间,那句“异常顺利”也是刻意在暗示什麽。
并没有太多的感激,应开澜産生的更多是对未知的忌惮。
非亲非故,之前的相处也并不愉快,他提醒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呢。
她沉吟片刻,开口补充:
“百份之三的股份需要增设股权调整机制,如果这个赛季结束,兰切斯特没能成为车手总冠军,股权需要升至百分之五。”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兰切斯特擡起头看向应开澜:
“Kyla,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车队不惜一切代价帮助兰切斯特取得车手总冠军的位置,必要时还应当牺牲二号车手的排名和积分,在场上充当兰切斯特的僚机。”
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神就落在这位二号车手的脸上。
那股尽在掌握的自负终于消失淡去,克莱恩努力隐藏的愠怒和眼神里的质询,都令应开澜暂时感到心情愉悦。
兰切斯特面带微笑地望向Ryan,期待着他的回复。
後者说:
“巴伐利亚从来没有签署对赌协议的先例,我们更希望获得长期同行的夥伴。”
应开澜淡淡道:
“F1史上也从来没有车手变成杀人犯的先例,和车队同行的每一步,通和都犹如在走钢丝。”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良久之後Ryan吐出一口气,说股份和赛车数据牵涉重大,我无法在当下做出决定,我们需要立刻回去和总部进行视频会议,最快明天给出答复。
他站起身时补充:
“无论最後是否能够达成协议,巴伐利亚的两名车手都十分乐意协助这次的车展工作,在签署新的合约前,通和可以首先拟定这份专项合约。”
应开澜欣然接受,起身其他人一道下楼,亲自送了车队衆人离开。
不知是否是刻意为之,克莱恩再一次落在了队伍末尾,趁着通和其他高层与车队交谈之际,他继续放慢脚步,直至与应开澜并肩同行。
除了她身边的夏其,无人察觉。
或许是为了那句“必要时牺牲二号车手的积分和排名”而要来兴师问罪吧,应开澜镇定地率先开口:
“谢谢了,今天的谈判进展得这麽顺利要多亏了你。”
他的愤怒和不甘似乎都已经被精心掩藏,开口时显得云淡风轻:
“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用来加油助威的吉祥物。”
他擡起头,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落在了应开澜的脸上:
“是我想得太复杂了麽?原来你还是更喜欢像兰切斯特那样头脑简单的家夥。”
公司法务迅速拟定了车手参与商业活动的合同,经确认无误後送到了车队下榻的酒店。
于此同时夏其这边的调查也有了结果,告诉应开澜Leon事件後一共有三家赞助商中断了资金供应,初步计算短期内会造成五千万的缺口。
这个数字在她的猜测范围内,应开澜应了一声,示意夏其继续。
後者说了那家德国保险公司的名字。
一家在世界范围内都赫赫有名的大型保险和资産管理集团,常年稳居财富杂志世界排名前列。
应开澜只是有所耳闻并不了解,正欲打开搜索引擎检索,夏其提前做了功课,说出一个关键信息:
“这家保险集团的创始人姓克莱恩。”
应开澜的指尖悬在了空中,她忍不住紧紧皱眉。
几乎是夏其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应开澜让人进来,对方是负责对接两位车手签署合同的小夥伴:
“应总,兰切斯特已经签完合同了,但是克莱恩没有。”
“他希望应总您亲自送合同过去,我们有试图尝试说服他。”
他为难道:
“但是克莱恩说他今天帮了您,您一定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