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舒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波天雷滚滚丝毫没有改变她的眼神,在黑暗中故作生气瞪着他。
“是吗?”他小声嘀咕,半信不信,嘴角却已经笑得飞起来。他也没说她胆子小啊,只是车里的隔音和家里不同,那麽亮的闪电,雷声恐怕挺刺耳的,被吵到会不舒服。
“真的啊。”她开始较真儿,“我姥姥说了,别的小孩雷声太大就会被吓醒吓哭,我不仅不哭,醒都不会醒,要不是当时已经会说话了,一定按聋子治疗。”
“怎麽能这样说小孩?”安舒哭笑不得,“你们那边说话是有点直接,我听到过然姐骂梁老师,我们在场都不敢讲话。”
“这麽说的话,佳昱的姥姥比我姥姥还要直接。”她随便选了个在朋友们耳中广为流传的事迹,“我妈那里卖很多中医保健品,给佳昱家里送过几次,她姥爷说自己身体素质好,不信这些东西,结果她姥姥就说,你吃了好多活几年,不然你死的早,我还得再找个老伴儿。然後他就很认真的在吃,甚至後面觉得效果好,还来复查呢。”
周可盈边说边笑,一旁的安舒根本说不出话,半晌过後轻笑一声,嘀咕了句,“明明是一件为别人好的事,为什麽要说成那样?”
“没事,等你老了我不会这样和你说话的。”
她随口一说,不小心画了个大饼,安舒不小心吃了,还吃得津津有味。
“好的。”他一字一字回答。
周可盈瞥了他一眼,好像逮到占了上风的机会,把刚才那军反将回来,“我知道你很脆弱的。”
他根本没理这话,好像是真不介意,周可盈的双手空出来了,他就又伸手去拉。
伴随着愈发强烈的雨声,挡风玻璃逐渐模糊,雨刮器开到了最快的档位,他也不再看她。
她倒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今晚本就不热,车内空调温度也有点低,只不过她从飞机上下来套了卫衣,不然一定觉得冷,他的手心却在发热,眼神也是。
触到这股温度的时候,浑身上下流过一阵惬意,“哎,我们现在,有点一起逃离末日的感觉。”
说完自己都想嘲笑自己,刚才还看不起别人看那些哄小孩的小说,怎麽这会儿把自己代入剧情了,尤其天上偶尔就来两下响彻天际的预警,脚下的轮胎从积水中冲出的声音加剧,与其说在开车,也可以说是坐船。
握住的那只手似乎抓得更紧了,然後他轻轻告诉她,“是的,我们在通往只属于我们的无人区,想想真浪漫啊。”
比导航上预计的速度慢了点,无人区到了。
安舒习惯于在小区门口的拐弯处减速,这次还带了另一个问题,于是速度放的更慢。
这个终究要面对的问题,也只好被他缓缓兜着圈子问出口:“今天太晚了,我去帮你打扫,可能也要花些时间,我想你还是需要早点休息。然後。。。。。。我家都打扫过了,回来就换了新的床品,吃的喝的都有现成的。。。。。。”
“那我能去你家吗?”周可盈打断了他,并且抢了他的台词。
“当然可以。”他并不是扭扭捏捏说不出口,只怕别人觉得他目的性太强。虽然他读的那所私立高中不会去管早恋,但是有位学长还是闹大了,有个女孩请了长假去打胎,再後来听说是转到上海的学校去了。那天之後班主任有点草木皆兵,晚自习叫他们先不要背单词,而是站在讲台上训话。
其中有一句,时隔多年,他仍然记忆犹新:我告诉你们!所有一谈恋爱就要去酒店的男生,都不是什麽好东西!立马给我拉黑!你们情窦初开都是正常的,老师不会反对,但姑娘们,你们绝不能去喜欢没有常识,还要伤害你们的坏人!
安舒当时和同桌的男生对视,像是相互检讨自己和对方是不是坏人,他们的确幻想过有一天会当一个坏人,但最终也认同了班主任的观点,那方面常识我们有的,也不能当这个坏人。
于是他再张口的时候,更加不自然了:“我那个床垫有两层,加了层记忆棉的,床品是陈总做家纺的朋友送的,美国这边买到的是比不了的。你肯定会睡得很舒服,今晚要好好休息。”
周可盈狐疑地听他推销自己的卧室,心想这人怎麽比她还缺根筋,她去他家,是去好好休息的吗?他今晚不会想休息吧?想休息为什麽还喊她过来?
然姐和她讲过的,正常男生在喜欢上你的第一眼,就会産生很多很多想法,甚至生理反应。虽然这说法不知道有没有理论依据,但她深信不疑。
安舒这情况,不会是不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