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宋禾柠才知道蛋糕上的数字是什麽意思——因黎家旁支多,又分散在各地,因此除夕夜是家族所有人都必须在的一晚,这个规定是老一辈人定下的,沿袭至今,是第78年,从未打破。
而切蛋糕仪式,也必须由後辈开刀,意味着开出财运滚滚的一年,开出子孙腾达的一年,开出繁荣昌盛的一年。
今年的开刀人,是黎沂。
另外一个人,黎爷爷停了许久,都没叫出那个人的名字。
长桌下的小辈不由开始紧张起来,纷纷擡起头,挺着身体,不让黎爷爷的目光停留时显得没有仪态。
宋禾柠不认为自己在他们的备选行列内,更何况她还坐在最後一排,因此低着头,显得紧张又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耳畔传来一个钟厚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禾柠?”
宋禾柠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猛地透过老长一桌往前看,看向黎爷爷。
黎爷爷笑了笑,问身边人:“我没叫错吧?”
黎沂站在黎爷爷旁边,也笑:“没错。”
黎爷爷便慈祥地问她:“你愿意上来和阿沂一起切蛋糕吗?”
这是令宋禾柠没想到的,她搞不懂为什麽黎爷爷不叫其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而叫她一个外人。
可她又是万不能拒绝的,只能顶着衆人诧异的目光一步步往前走,直到走到黎爷爷另一边。
站在最前面,她才发觉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心态。
抖,浑身都在抖,比筛子还抖,脚下像飘着一层浮云,浮云还会跳舞。
宋禾柠已经听不见黎爷爷在说什麽了,她死死掐着手背,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开始吧。”
黎爷爷轻声道。
宋禾柠侧过头去,看见黎沂手里拿了一把较长的白色塑料刀,握着刀柄左侧那一头,架在蛋糕上面後便没了动静。
她不明所以。
黎沂半掀眼皮,低声朝她道:“握刀柄。”
意识到他是在提醒自己,宋禾柠连忙伸出右手,犹豫地握住刀柄右侧那一端。
等她握上去後,黎沂便起了劲儿,将塑料刀往下压,划过长长一条痕迹,一分为二。
宋禾柠抿紧了嘴唇,她感应到自己的手指和他的手指正在相触,像交织的藤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温度不由上升,和耳尖的热度一样不太从容。
因此她不禁抖了抖手指。
却被他反压,用力按住,往蛋糕切下一刀。
结束後,她的耳朵完全红透了。
黎爷爷向她表示了感谢,宋禾柠礼貌地鞠了一躬,回到了她的原座位。
年夜饭时间正式开始。
大家这个时候显得轻松多了,大人之间有说有笑,谈论着各自的生活和对商业局势的理解,小辈之间也互相聊着,挺热闹。
宋禾柠轻轻瞥向斜前方的黎沂,见他正和一个同龄的男生在聊天,她复又回头,捏着还在发烫的指尖。
“嗨!”旁边端坐的女孩和她碰了下杯,“我之前怎麽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叔叔的女儿?”
最怕的问题还是来了。
宋禾柠放下筷子,和她表明了一切。
故事不长,听完後的女孩爽朗一笑,朝她伸出手:“原来你就是那个寄养的女孩呀,你好!我叫黎阳书,你可以叫我溜溜,大家都这麽叫的。”
宋禾柠也开心地伸出手和她相握。
听黎阳书说,她们一家都长年生活在美国,一般除了重要日子都不会回来,宋禾柠好奇一家人为什麽不在一个国家生活,黎阳书哈哈大笑,说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宋禾柠没听懂,後来才知道是为了家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