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一直沉默寡言的文杳,目光从楼长卿快速移到了闻唳,她端起面前的茶,浅浅押了一口。
楼照月和梦琴晚端着几盘菜和米饭上来。
梦琴晚叉着腰,自豪说道:“我当初特地去人间学的手艺,试试。”
她笑着看着闻唳。
越是这样的热情,闻唳越是有些害怕,闷头吃饭,一字不发。
梦琴晚和楼照月早已经辟谷,两个人便挨着坐在一起,撑着头看着那三个孩童吃饭。
梦琴晚突然叹息一声:“若非今日我瞧了十二闻,我竟不知陵南宫出了如此变故。
楼照月摇了摇头:“此事,我才该自责,如果不是我晚了一步,一溪…一溪也不会自爆。”
梦琴晚:“闻肆受了孽的侵扰也是意料之外,此事怪不得你。”
楼照月没忍住,苦笑一声:“我们两个人都後悔没救得了一溪,如今,又互相挖苦,又互相宽慰的。”
梦琴晚闭了闭眼:“等会,我去趟陵南宫吧。”
楼照月默了一下,开口道:“我昨日赶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被烧成了废墟。”
“还记得安子玖吗?他在那里。”
“安子玖?”梦琴晚想了一下:“先前去陵南宫确实有过一面之缘,他给我的印象很深刻。”
楼照月点了点头:“他是个重情之人。”
顿了一下,又叹息一声:“朱雀一直重情。”
她看向闻唳,眼神复杂:“这孩子,怕也是如此。”
“重情不好吗?”梦琴晚诧异问道。
楼照月叹了口气:“不是说重情不好,只是太重情,太易悲。”
“如果不是重情,一溪可以不用死的。”
梦琴晚瞥到了她搁在腿上颤抖的手,抿了抿唇,擡手握住,宽慰道:“你别太自责。”
果然还是因为没有救回云一溪。
说别人重情重义,难道自己就不是了吗?
她摇了摇头,悄悄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
闻唳虽然吃着饭,但那二人的对话一同落在他的耳朵里,他已经七八岁了,总是记事的。
他心里清楚,他得报仇。
为了母亲,朱雀,苍生。
他需要像他的父亲报仇,他的亲生父亲。
可又何尝不是,为了父亲。
他要变强,强到可以将亲生父亲从孽的执念之中扯出来。
哪怕魂飞魄散,同归于尽。
他与孽,不共戴天。
梦琴晚看了闻唳一眼,朝楼照月的耳边凑过去,低声有些担忧道:“这孩子,不会因为陵南宫被焚记仇吧。”
楼照月:“不无可能。”
她押了一口茶,轻放茶盏,目光也落在了那里正认真吃饭的闻唳。
“七八岁的孩子,该记事了。”
“你来的时候,可有收到闻肆的消息?”她问道。
梦琴晚摇了摇头:“我听说帝君派了好些人去查,却都没查到。”
“不过,我有个猜测。”
楼照月问道:“你觉得他在哪?”
梦琴晚一字一顿道:“鬼城。”
“鬼城?”楼照月皱起眉:“那里戾气太重,贸然前往必会负伤,但闻肆被孽所控,已经入了魔,那里的戾气于他而言,反而有益。”
梦琴晚叹了口气:“我之前去陵南宫了,安子玖待在那里不肯走,当年的神地,变成了这幅模样,确实叫人唏嘘。”
楼照月扶了扶额:“当今之际,是找到闻肆,越拖下去,只怕下次见到他,会带来灭世之灾。”
梦琴晚:“帝君也在头疼此事,派了不少人出去,却都没查出来,若他真的在鬼城,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
楼照月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