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回时
闻唳趴在冰棺上,缓缓睁开眼,他扶着冰棺站起身,长睫低垂,目光落在冰馆上。
冰馆之中的人闭着眼睛,如同睡着一般,安逸的不行。
白皙修长的手放在冰棺上,冰凉沁透掌心,却远不及那日彻骨彻心的冷与痛。
破旧的折扇还握着其中,他收起折扇,手摸着冰棺,围着走了一圈。
最後,闻唳似乎是回过神了,他停下脚步,定定看着楼长卿那张俊脸,清眸之中并未有什麽情绪。
但他刚刚看见那人一只手的手指动了。
“你醒了。”他的声音轻而沙哑。
随後,掌下猛然生出火焰,爬向冰馆的每一处。
如若天无眼见真相,便做天火焚灭枷锁。
他本就是白玉京,燃得最凶的那簇火。
木风山枯萎的树木花草奇迹般的开始缓缓复生,原本山上的天空黯然失色,现下却染上了淡淡的红色,惊现火烧云。
朱雀幻影突然破天而出,染的天红,如同一把火,烧过每一片云,伴随着一声昂长雀唳,击碎云霄。
他要烧去长达五百年的冷,污浊的云,与残破的草木。
他要见故人,要救一个禁忌。
敬仙殿内,太清帝君久久不落子,他放下手中棋子,开口问道:“汝是否听见?”
关雎鸠问道:“什麽?那道雀唳?”
太清帝君不紧不慢说道:“闻唳发怒了。”
关雎鸠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唇:“吾怎麽觉得,不止如此?”
太清帝君轻轻笑起来:“汝听到别的了?”
关雎鸠的目光一直落在棋局之上,答非所问:“帝君,该落子了。”
太清帝君摇了摇头,说道:“这一局,吾必输。”
关雎鸠:“还未结束,为何如此定论?”
太清帝君缓缓站起身,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他说道:“吾,需入一场局。”
关雎鸠仰起头,与他对视。
“帝君要入什麽局?”
太清帝君:“终了之局。”
关雎鸠微微一笑:“那…再好不过了。”
木风山上,流火自山洞之中蔓延而出,沿着山路爬下去,而山洞里,闻唳周身燃着流火,依旧站在原地,那里却无半点火焰清扰。
他的流火生生融化了冰棺。
良久,他有些力竭,膝盖一软,险些跪下来。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突然出现,一把捞起了他,他半跪着,仰起头,与那张俊脸鼻尖相碰。
二人的鼻息交缠在一起,对视着。
楼长卿扶着他,看着那双清眸莫名有些心慌,垂下眸。
他闭上眼睛,在那张薄唇上落下一吻。
他面对了不可面对,如同被控了心智,可又觉得自己足够清醒。
他搂着闻唳搂得并不紧,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不敢用力分毫。
他捉到了天边一缕火烧云,从此引火上身,不敢弃。
闻唳并没有推开他,而是顺势闭上眼睛,默许那人的行为,有些心意藏在心底,已经无需多言。
楼长卿却悄悄睁开眼,他突然发现闻唳左眼的眼皮上竟有一颗又浅又小的痣,不细看根本看不见。
他鬼使神差的擡起一只手,但又放了下去,似乎想去触碰一下那颗痣。
“久违了。”
楼长卿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带着许久不曾说话的沙哑,目光从对方的唇上一路爬上去,落在那清眸之中。
“闻唳,我来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