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清实在牙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衆人,心中期盼他们没听见这段话才好:“这才一年没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是分开了十多年。”
陆居澜想了想,道:“十多年?也算是吧。”
陆居澜绝不会告诉她,小时候祖父曾给自己指过一门婚事。
“小十一啊,阿翁有个学生,他女儿和你年纪一样,冰雪聪明的,阿翁替你说个娃娃亲可好?”
年幼的他高傲道:“多聪明?能有我聪明吗?”
陆菁指着孙子大笑:“好你个自大的小子!”
岁月如纸,往事如墨,一方折旧,一方淡去。
陆居澜不舍道:“我不能停留太久,你在此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慕怀清笑道:“我又不是一个人,有苏娘子陪在我身边呢,在这里我也认识了很多人。去年岁末,我还见到了近野。你一定想不到,他现在都成了一名镖师,开始走镖了。上次见面,他说他快要当爹了,到现在半年多,孩子一定已经出生了。我备好了一份贺礼,就等着他下次来。”
陆居澜惊讶道:“他怎麽这麽快就当爹了,明明才分开不到两年。真是的。我路过此处,也来不及准备什麽,你帮我也备一份吧,再替我带几句话给他。等下次见面,我还你一份贺礼。”
慕怀清点头道:“好。你也要万事小心。”
“我知道的。”
“嗯。你先走吧,天色已晚,莫要误了时辰。”
“万望珍重。”
“珍重。”
陆居澜转身离去,走出两步,却又停住了。
突然间,他猛地折返回来,将她拥在怀里。
这是一个极为动情的拥抱。陆居澜双臂紧紧环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脖颈相贴。温热的气息包围了她,她手脚僵硬,不知往何处安放。
“陆云程……”
“我永远都在。”
慕怀清闭了闭眼。
陆居澜怕自己再抱下去就走不了了,适时地松了手。
慕怀清看见他登上马车,临走前遥遥回望的一眼。
尘土飞扬。车队载去了她的故旧。她忽觉心里空了一块,像是敞着的山谷,大风无休无止地刮进来。
“县尊,人已经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宋星怀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生怕破坏了什麽。
慕怀清仰头眨了眨眼:“走吧。”
重逢总是短暂,离别才是人生的常态。这晚,一个人在城里,一个人在城外,谁也没能睡个好觉。
夜幕深邃,一轮弯月被薄云遮去一角。
陆居澜站在驿站的院子里,披着秋风,擡头望着半轮残月。
“官人,听说您找小人有事?”
陆居澜偏头望了驿丞一眼,问道:“你们归仁县这一年境况如何?”
问起这个,驿丞可就不困了。他兴高采烈道:“要说我们这归仁县啊,本来也是个穷乡僻壤没人在乎的地方。可自从新知县来了之後,县里那是一天比一天好!咱们知县斩了鱼肉乡亲的何家,又亲自下田跟乡亲们劳作,给乡亲们改良了新农具,这犁起地来都比以前轻松多了。”
陆居澜紧张道:“她还要下田?”
驿丞道:“是啊,不亲自下田,怎麽造得出好用的t新农具来。这新农具也是遭了好多人的算计。尤其是铁行的人,想出来一个馊招装神弄鬼,咱知县三天就把案子破了。”
陆居澜问道:“什麽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