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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第1页)

◇第42章

门咔哒一声彻底合上,蓝美仪踩着高跟鞋进来,她喊住即将进卧室的汤岁:“阿岁。”

汤岁转身,月光从窗外斜斜地落在他半边脸上,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蓝美仪也不说废话,开门见山道:“你真不愿意回内地吗?”

“嗯,我有自己的打算。”

“什麽打算?”

“出国。”汤岁没瞒着她,“比赛结果後天出来,我会拿奖。”

蓝美仪偏开脸轻笑一声,又看向他:“有信心是好事,但我想问,是为了那个……男学生?”

“你问题有点多了。”汤岁感到累,尤其是知道宋嘉欣出事之後,他心里高悬不下,不愿意跟蓝美仪做太多无用的周旋,道:“总之我不回内地,也不会按照你的安排走。”

客厅还没来得及开灯,唯有月光落进来,蓝美仪坐到绿玻璃茶几旁的椅子上,脚腕酸痛,她边揉边对汤岁说:“你知道自己登报纸的事情吧。”

汤岁看她几秒,反问:“怎麽了?”

“有家内地的舞蹈机构专程上门找你,希望你能去他们那边发展,人家说不管功底还是人气,你都是最佳人选。”蓝美仪挺温柔丶讨好地笑了一下,“他们想让你到机构当老师,价格随便开。”

“我不去。”汤岁声音轻而干脆。

“阿岁。”她起身,像一位慈爱的母亲在规劝自己不懂事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出国了,我怎麽办?”

“你几岁了。”汤岁反问,“没有我活不下去吗?”

“不管几岁我都是你妈妈,你难道只考虑自己,不管我吗?”

汤岁有时候真的很想笑,但他笑不出来,心脏常常像被人抓着往下拖,累得他连喘口气都做不到。

他说:“你如果想回内地的话就找份工作,你是自由的,是一个个体,没必要去哪里都带上我。”

蓝美仪露出一个很复杂的笑:“你是这样想的?”

汤岁移开目光,半晌,道:“我可以先给你点钱,不是特别多。”

他也没有多少存款了,但只能这样尽力安排,包括出国後也会定期打钱回来,没有任何情感而言,只是蓝美仪这个人太缺钱的话一定会做蠢事。

安静了很久,久到汤岁腿都有些酸,口袋里手机也一直在震动,他刚要进屋,却听到蓝美仪说:

“可惜你不想去也没办法,我已经以家属的名义替你签了合同,三年。”

汤岁心底一沉,怔怔看她。

蓝美仪打开茶几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份订在一起的纸,“这是合同,我签之前看过了,没有违法的地方,也不是骗人,只是去当老师而已,而且他们机构答应会定期帮你安排演出,你还是有上台机会的。”

心脏毫无防备地颤了一下,汤岁看着她,然後僵硬擡起手接过那几张轻飘飘的纸,目光茫然地扫过,客厅太黑了,黑到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所以半个字也看不见。

手指捏紧合同边缘,汤岁哑着声音说:“我成年了,没经过我同意,这份合同不作数。”

“我找人做了份假委托书。”蓝美仪从他手里拿走合同放回包里,口吻平静,但不乏包含心虚的成分:“只要有委托书,你再想反悔,要赔违约金,二十万的十倍数——就是两百万。”

口袋里手机又震了几下,汤岁感到太阳xue正在猛跳着:“你拿了二十万?”

“对。”蓝美仪说,“那家机构昨天刚走。”

她从包里又拿出一张银行卡,静了片刻递来:“这是一半,我不会全要,毕竟是你的钱,你——”

“滚。”汤岁把银行卡拍到地上,在黑暗中大声喊:“滚,滚!”

“滚!!!”

虽然看不清,但蓝美仪知道他在哭。

汤岁这几年一次都没有在她面前掉过眼泪,或许说没有像现在这样,这样痛苦哽咽着哭出来,不断重复喊着让她滚。

“你凭什麽替我做决定?!从前任何事都可以,偏偏丶偏偏是这件事!为什麽偏偏是这件事?”汤岁用力攥紧蓝美仪的胳膊,眼睛干涩发烫,“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看重这次比赛!知道我准备了多久,等了多久吗?!你就这样随便替我做决定!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疼,是不是认为我从来都没有知觉?!”

蓝美仪被攥得生疼,忍不住往回抽胳膊,同时也被汤岁这幅模样吓到,她慌乱地解释:“阿岁你听我说,我刚开始没打算这麽做,我在赵三的赌场输了很多钱。”

“他丶他那个人你知道的,如果我不按时把钱补上,他就会找人弄死我们两个,不是开玩笑!即使不敢杀人,也保不准要卸胳膊卸腿……”

她说到最後也哭起来,好像受了很多委屈:“我真的没打算这样,没办法了才会想起签合同,刚开始我是拒绝的,阿岁,我是真的没办法……”

窗外有零星的光照进来,落到汤岁那双湿润的眼睛上,他脑海中不断闪回很多事,像一把钝刀,一下快一下慢地割扯着神经,喉咙堵塞痛得快要吐出来。

蓝美仪抹掉眼泪,忽然找到办法似的赶紧说:“不然……不然你去找那个男生,他看起来那麽有钱,两百万对他来说或许不算困难呢?只要他赔丶只要他赔了,你就自由了,你想出国就出国,想去哪就去哪,我肯定不拦着。你不是说会获奖吗?还能继续跳舞,还能继续上台演出的。”

死寂在周围蔓延,汤岁没什麽表情站在原地,不看她,也不说话。

蓝美仪有些慌,以为他没听进去,握住汤岁的手,小心翼翼重复道:“那样的话,你还会有机会上台跳舞,对不对?”

汤岁依旧不说话,仿佛还未从一场巨大的憾痛中走出来,又像是早已平静接受。

蓝美仪断断续续哭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稀里糊涂说了很多,用力抓着汤岁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松。

直到汤岁动了动,挣开她,转身回房间关好门,客厅才重新安静下来。

窗台上那朵茉莉是出发去闽南之前换的,现在已经死了。

枯黄的枝叶蜷缩着,像被火烧过的纸,汤岁伸出手无意识碾碎了一片叶子,碎屑从指尖掉落。

他安静许久,凑近去闻,恰巧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带走了最後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这下连植物特有的腐朽味都消散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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