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汤岁,您还记得我吗?”汤岁蹲在电梯旁,手指无意识地扣着地毯,“这麽晚打扰你,太抱歉了。”
“没事。”林医生迟疑着作出回应,“国内现在是上午,我记得你,怎麽了?”
汤岁完全哭傻了,忘记还有时差这一说,但也来不及讲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陈伯扬前几年在您这里做过心理治疗是吗?”
犹豫片刻,林医生答:“对。”
汤岁变得很紧张:“他当时状态怎麽样,恢复了多少?”
“焦虑症基本上已经治愈了,这两年还在断断续续拿助眠类的药,但效果不太显着。”
“焦虑症?”汤岁轻声重复。
“是的。他没和你讲吗?”
汤岁揉了下眼睛,重重吸了几口气,说不出话。
安静片刻,林医生又告诉他:“陈伯扬当时是先有焦虑症,後来引起了睡眠障碍,情况比较复杂。”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汤岁像是把什麽沉重的东西硬生生咽了回去才问:“真的已经治好了吗?过程……会不会很痛苦。”
“嗯,每天吃那麽多药,几年下来想不治好都难吧。”林医生停顿一会儿,“过程痛苦与否这个我没办法判定,也给不了你回答,而且治疗过程挺长的,有……六年,他家里也不知道这件事,刚开始我建议让他跟父母提一下,最好能让家属全程陪同。”
“但他没说,每次都是一个人来,拿点药又一个人走,我劝过他,但作用甚微。”
汤岁握紧手机,巨大的悲痛几乎席卷了心脏,他红着眼眶,却不再掉眼泪,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深色地毯,偶尔努力调整两次呼吸。
“这两天您有时间吗,我们想过去再看一下。”
“当然可以。”林医生答,“但是睡眠障碍这种情况其实除了用药没什麽其他方法,保险起见过来复诊看看也行。”
道谢後挂断电话,汤岁蹲在原地缓了会儿,起来时双腿虚软,身体和心脏仿佛都失去支撑,变得飘忽不定。
卧室内光线昏暗,他轻手轻脚爬上床,陈伯扬不知什麽时候醒了,抱住汤岁的腰将他捞进怀里,声音低哑:“去哪了,手这麽凉。”
“卫生间。”汤岁隔着黑暗认真观察他,“我把你吵醒了吗?”
陈伯扬闭着眼短促地笑一声,掌心从他後颈往下摸,最後落到屁股上拍了拍:“别乱想,快睡。”
汤岁凑上去,唇瓣轻轻擦过他的嘴角。鼻息相闻,空调度数开得不高,两人体温交融在一起,半梦半醒间,汤岁模糊嘟囔了句:“不要再失眠了……”
陈伯扬撬开他的唇缝和他接了个短吻,低声说:“有你在,我就可以睡个好觉。”
汤岁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座湖,起初是澄澈的,水波柔软平静。
後来他往湖心投石子,一颗,两颗,起初还会数,慢慢地就记不清了。
某个黄昏,汤岁站在岸边,影子斜斜地刺进水里,他忽然感觉水变得很浅,想把石子捞出来时已经晚了。
那些石子早已沉入水底,长出青苔,变成顽固的淤青。
翌日清晨,汤岁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出神。梦境残留的痛楚还堵在胸口,他轻轻翻了个身,把脸埋进陈伯扬散着体温的肩窝。
“醒了吗?”陈伯扬摸了摸他的额头。
汤岁内心一惊,擡起眼,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你昨晚睡得好吗?为什麽醒这麽早呢,哪里不舒服。”
陈伯扬没说话,手臂伸向墙边按了下,窗帘缓缓向两边推开,天气大好,明亮炽热的光线顷刻泼进来,汤岁下意识闭上眼,缓了会儿才睁开。
“十二点了。”陈伯扬告知他,“我是半小时前醒的。”
汤岁有点不好意思地往被子里缩,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轻软:“那好吧。”又说:“现在你有起床的倾向吗?”
面对机器人一般的提问,陈伯扬垂着眼睫看他片刻,笑了笑,回答:“你不想起的话,也可以做点别的。”
“做什麽?”刚睡醒,大脑还处于比较迟缓的未开机状态,汤岁不懂地回应着。
陈伯扬按住他的後腰往前带了一下,两人小腿互相穿过交缠着,汤岁感觉有什麽很热的东西抵住自己的小腹,那块柔软的皮肤立刻被压得塌陷进去。同时听见耳旁传来陈伯扬的声音:
“当然是床上能做什麽,我们就做什麽。”
【作者有话说】
被关进不说荤话就没办法出去的房间,这个陈伯扬只用了0秒就通过考核。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