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恨会随着死亡一起消失吗?汤岁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他之前从没想过这辈子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这种事而忧心。
陈伯扬从浴室出来後躺到他身边,脑袋挤着脑袋,身上还带着清爽的水汽和浴液香。
他用脑袋蹭了蹭汤岁的耳朵,轻笑着:“怎麽了,一副又要哭的样子,是因为我爷爷太热情了吗?”
“不是。”
两人都望着天花板,松松散散地躺在床上,汤岁的脚搭着陈伯扬的小腿,一只手臂横在眼前,很轻软地呼吸着。
“困了吗?”陈伯扬低声问,“去被子里面睡。”
“不想睡。”汤岁把手臂放下来,侧身抱住他,声音闷在两人相贴的皮肤间,“这两天总是能梦到我妈,太奇怪了,我不想睡。”
陈伯扬将汤岁单薄的躯体拢进怀里,掌心小幅度地拍着他的背,过了片刻才开口:“阿岁,你是不是过于紧张了,再这样下去会旧病复发的。”
“不会。”汤岁擡起眼注视着他,“其实我能感觉到我妈很想见你,但我不愿意。”
“为什麽?”陈伯扬口吻平静温和,没有一丝质问。
汤岁重新垂下眼,像在思考,又像是困了,过了很久,他才低声回答:“那天你在病房门口都听到了,是不是。”
陈伯扬一直以为汤岁是在知情的情况下才签了合同,但显然不是,他们还在闽南的时候蓝美仪就已经把这件事敲定了,而汤岁也始终避重就轻地没有提。
“是。”陈伯扬蹭了蹭他的鼻尖,“所以我才说你太紧张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现在很好,我和你都很好,不用提心吊胆的,就算她要见我,见一面又不会怎麽样,不管从前还是现在,我都只是心疼你而已,也不会把太多心思放在恨上面。”
汤岁心里根本不认同陈伯扬的说法,陈伯扬可以原谅他,但不可以原谅蓝美仪。
不过人都走了,汤岁再和他争辩这些也没什麽意义。
“你这里什麽时候长了一颗痣。”手腕忽然被陈伯扬握住擡起来,左手腕骨突出的关节上有颗很小的浅棕色的痣。
汤岁举着胳膊在灯光下观察片刻,有点疑惑地回答:“我也不清楚,这里很难注意到吧。”
陈伯扬哼笑一声,故意说:“你这麽白,这里长一颗痣太可惜了,不好看。”
其实这句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都不会让汤岁在意,即使他本人手腕上长一头牛也没关系的。
但因为是陈伯扬,汤岁立刻把手横在眼前又靠近一些,忧心忡忡地开始想对策,以免对方因为这颗丑陋的痣而悔婚。
下一秒,陈伯扬的手忽然出现在视野里,紧接着,有微凉的金属触感贴上皮肤,无名指被轻轻撑开,一枚戒指悄无声息地推到指根。
汤岁怔住,手掌仍然悬在半空中,他看着那枚还带着重量和陈伯扬体温的戒指,灯光从缝隙间穿过,在戒面上折射出细小的芒。
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好半天过去,汤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话说半截又被思路打了岔。
因为他忽然反应过来这枚戒指跟自己买的一模一样,汤岁不确定是陈伯扬重新订的还是怎样。
後者短促地笑了一下:“这是戒指,不认识?”
“……认识。”汤岁问,“是我买的那个吗?”
“嗯,叫人找了很多天。”陈伯扬捏了捏他的掌心,低声道:“答应你的求婚可真辛苦啊,汤老师。”
汤岁看着失而复得的婚戒,有点恍然地追问:“没有骗我吧,是真的找到了?它在哪里,为什麽我们当时没看见。”
戒指丢失的那天,陈伯扬直接找人联系了影院经理单独包下这个电影厅的营业,关闭了线上选座通道,以免被误订,同时每天安排工作人员专门找戒指,几乎翻遍了每个座位,检查了每寸地毯,甚至跪在地上用手机闪光灯照射很小的缝隙,但依旧一无所获。
直到两周前影院工作人员做例行检查时,发现银幕前的防火帘卷轴里卡着一点反光。
取下来时它依然光亮如新,只不过内圈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卷轴齿轮留下的印子。
那天他们坐在第七排最中间,戒指不知道是怎麽一路滚下去弹到了帘布上,随着电影结束时的自动收卷,被悄悄带到了六米高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总裁,夫人已经在雪地里跪了两天了!”
“她认错了没?”
“没有,夫人……夫人已经去世了……”
“什麽?!没有我的允许她怎麽敢死?!”
“总裁,在夫人的遗物中我们发现了这张纸条”
男人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
作者太忙了明天申请休息一天(-^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