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沙三两步奔过去,趴下身体,果然在他们方才当作掩护背靠着的断墙上发现了一处不起眼的缺口。
而缺口中,一只瘦弱的殷狼被自己的背刺卡住,无法在偷袭後退出去,沾满鲜血的长嘴正在哀哀低鸣。
“啊!”找到了罪魁祸首,南沙心中的悲愤顿时有了情绪出口,捡起掉落在一旁商寿君从不离身的佩剑,干脆利落地斩下了殷狼的头颅。
怀抱着殷狼的头,南沙慢慢走过去,将其放在了商寿君已经冰冷的手边。
风轻岚哭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眼角滑落,悔恨丶懊恼丶自责让他痛不欲生。
他与商寿君的关系也只限于认识,但此时面对着因为他们的疏忽而枉死的战友,风轻岚只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面对此情此景,谁的心里也不会好受;但相比风轻岚的自苦,他们更明白这是造化弄人。
方才的场景,他们自顾不暇,亦是无力照顾受伤的商寿君。
怪只怪学院不当人,打一开始便不是真心要帮助鸾凤古国,对他们面临的危机也没有正确的估计。
风轻岚背着商寿君的尸身,几人像被剥夺了所有力气,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向鸾凤国王宫走去。
而真正到了王宫附近,南沙才发觉这里远没有遥遥看去的高大与辉煌:原本高耸入云的王宫主殿,此时只馀无力修缮的几面破败残墙,脱落了表面金箔的黑墙像是矗立着的巨大墓碑。甚至王宫前厅屋顶的木梁都已腐朽,摇摇欲坠的焦黑巨木在头顶空悬。曾举办和见证过盛大朝会的大厅布满坑洼裂痕,台上的金砖更是被抢掠一空,空洞洞的颓废着。
很难想象这里居然是创世神中法力最高丶神性最强的光明神曾经的属国;更难将这里与蕴藏着世人震惊的珍宝丶无数奇珍异石的宝藏之国联系在一起。
王宫正殿黑漆漆的,几人只能相互依靠着摸索前进。
“你们来啦。”
正前方偏上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男声,吓得几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随即一点微弱的烛光亮起,照亮了那人面前的一小块地方。
“不好意思啊孩子们,不知道你们什麽时候会来,就没点着烛火。没摔着吧?”
一团暖黄的烛光中,一张沟壑分明丶饱经风霜的老人脸庞显现在几人面前。纵横交错的皱纹如同干枯河床上的裂痕,古铜色的皮肤透着历经风吹日晒後的粗糙感,而随着老人的咧嘴一笑,眼角的皱纹像两把扇子在颤动。
老人的右眼皮耷拉着,却平整到有些凹陷。
他的右眼窝是空的。便如同那些被撬走了珍宝後的墙壁。
“您是鸾凤族的国王吗?”南沙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问道。
老人自嘲地笑了笑:“什麽国王,只是还留在这里走不了的人罢了。”
他仅剩的一只眼睛也是浑浊不清,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风轻岚背着的女孩,担忧问道:“这姑娘怎麽了?”
“。。。。。。方才我们遇上了殷狼。她。。。。。。牺牲了。”风轻岚语气十分低沉,直到现在还带着哭腔。
“造孽。。。。。。是我对不起你们这些孩子。”老人的左眼中流下一行清泪,粗糙如树皮的手抹过脸颊,拄着拐杖站起身,又踉跄着跌坐回那张已经颜色黯淡的王座。
王座旁的地板轻微晃了晃,随即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位中年妇人探出头,先是小心地看了看殿内站的几人,这才端着一柄烛台走出来,站在了王座旁边。
即便她的裙摆已经补丁摞补丁,後背却始终挺得笔直,依稀可见当年的高贵气质。
站在南沙身後,进入大殿前便带上斗篷的罩帽,始终一言不发的雀翎,此时喉咙中寄出一声含糊不清的音节,但又迅速噤了声,重又隐进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我们已经解决了城里的殷狼,您可以放心了。”赵汉卿向鸾凤国王回报道。
“好,好好。”老人有些激动地搓着手,而一旁的中年女人也开口道:“住上一晚,明天再走吧。我们鸾凤族都不知该怎麽感谢你们了。”
身心俱疲的几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跟着国王与王後前往他们藏身的密室。
南沙端着蜡烛,跟在步履蹒跚,依靠王後搀扶和拐杖帮助才能缓慢走动的国王身後缓缓走着,内心对于这个神秘古国的疑问也越来越多。
虽然有些冒昧,她还是试探性地问道:“您这眼睛。。。。。。?”
王後微微偏过头回答了她的疑问:“三十年前,城里来过一群贩目鬼。”
贩目鬼?
南沙从未听过这种生物,急忙想追问几句。
老国王缓缓走着,声音慈祥而缓慢地讲起了那段往事。
“那天跟平时一样,我去田里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