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不得无礼。”
一只手突然从哪咤背後伸出,轻轻搭在了浑身冒火的小火球头上;随即一张俊脸出现,南沙第一眼只觉眼熟,细看一番才发现这便是她要找的姐夫——二郎神君。
只是如今,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被揍得鼻青脸肿,生生比平日大了一圈;二郎神君一手拿着冰袋按在高高肿起的脸颊上,一边青紫的眼眶中闪出无奈的光芒:“你来了?我这师弟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小孩子,别跟他计较。”
“进来吧。”
说罢,二郎神君摇摇头转身进了斗牛宫,一脸懵逼的南沙也跟着气鼓鼓的小哪咤走了进去。
相比起广寒宫的笙歌雅乐,仙气飘飘,斗牛宫则更接近于一座宏伟的兵器库——数不尽的仙家法宝陈列,让这里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二郎神君坐在了殿中主位,高大的身躯瞬间镇住了整座殿的辉煌气势;而哪咤在一旁的八仙椅上晃荡着双腿,小嘴还是不服气地高高撅着。
“姐夫,你这是。。。。。。”
南沙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坐下来,想要询问早上的战况,却被哪咤一个威胁的眼神惊地几乎弹跳起来,只用半个屁股悬坐着。
“你们女娃子些咋个不讲道理哦,打了人还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到屋头来。”哪咤义愤填膺地说着,心疼地望向大师兄面目全非的脸,“长得这麽标致的张脸哟,恒我,嘞个人硬是真还下得去那个手哦~”
“呵。。。呵。。。。。。”南沙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脸上全是尴尬:“肯定是她不对!我得好好说她几句!姐夫你先安心养伤,我这就回去,肯定让她先给你道歉!”
在南沙笑嘻嘻地起身准备开溜时,背後一道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脚步。
“站到起!”
南沙瞬间立正,而那个顶着小孩子身躯,却眉目阴沉,一口尖牙的小神仙也阴魂不散地飘到了她身边:“帮我个忙儿,你才得走。”
“您说,能帮上的小的一定。”南沙内心快要哭出声了,面对着哪咤像要吃人的眼神,她只想快点脚底抹油,像二郎神君投去求助的目光,对方却移开了眼神。
“听人说,最近嘞六界都不咋个太平。魔界嘞些龟儿子些又跑出来闹事咯,你看你嘞麽正义感爆棚嘞,不如替本仙去收拾一哈儿嘛?”
南沙迅速换上了忧心忡忡的恭敬面庞:“您什麽修为,我什麽道行,这活小的恐怕胜任不了。。。。。。”
话音未落,骤然窜起的火焰第二次险些点燃了她的发尾,南沙的语调一转:“但是小的愿意为仙人赴汤蹈火!”
“有什麽吩咐您尽管说,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座上的二郎神君被逗得扑哧笑出了声,又迅速正色道:“都是些小妖,你去历练历练也好。你的第七技能不是一直觉醒不了吗?哪咤的三味真火天下至纯,若是能炼化阻碍你突破的顽根,也是好事一桩。”
还能这样!
南沙有些喜出望外,修道之人皆知第七技能对修行者的重要性,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渡劫般的存在——经过琢光三年来的悉心调教,她的修为已然在合欢派成为了数一数二的存在,若是能在修炼期突破了第七技能瓶颈,放眼整个修仙界也是只手可数的成就。
哪咤嗤笑一声,手中的火尖枪在地面上来回勾画着图案:“你看你那点儿出息。我在西海头有个老辈子朋友,他最近正带着海族嘞些兄弟夥在跟西海头突然冒出来的魔物干仗嘞。你去帮哈他嘞忙。”
“记到起哦,打不过就各人开跑!莫要给我们仙族丢脸哈。”
“嗯!”南沙重重点了点头,拱手向哪咤与二郎神君行了个礼:“那琢光仙子那儿我就不去回报了,姐夫回头跟她好好说说。我这就去了!”
尾音带着几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西海龙族作为依附海神存在的种族,相比一般的妖高贵许多;南沙也曾好几次路过这片广袤海域,没想到短短时间这里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垠的水域仍旧宛如大地深邃而神秘的眼眸,深邃得望不到尽头。汹涌的波涛前赴後继地撞击着海岸,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是独属于大海的威严与磅礴。
但与之前生机勃勃的景象不同,西海此时更像是一片冷峻的战场。
海风裹挟着无尽的寒意,呼啸着席卷而过,瞬间掀起层层高耸的巨浪。浪尖上翻涌着层层白沫,在惨白的日光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光。
海面上,密密麻麻地漂浮着无数海族将士的残躯,他们的面容或是痛苦,或是坚毅,却都永远定格在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破碎的兵器散落其间,折射出冰冷的寒光,殷红的鲜血在海水中肆意蔓延,将原本湛蓝的海水,渐渐染成了一种诡异而又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掺杂在其中的还有许多面目狰狞的魔物,但有魔界那段经历在前,南沙已然分不清孰是孰非,只觉战争荼毒着这些原本可以安逸生活的生灵。
破碎的战船残骸在波涛中无助地随波逐流,它们相互碰撞,发出沉闷而又压抑的声响,每一声都仿佛是那些逝去生命的悲恸呜咽。偶尔有几块较大的残骸相互纠缠,如同死去的巨兽在挣扎,却终究无法挣脱命运的安排。
为何有此一战!
南沙飞在海面上,内心只剩悲戚与迷茫。
海鸟在低空盘旋,它们的身影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