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长公主?李书颜有些懵,前段时日求助无门时,她也曾动过心思去求长公主。後面听说公主府自从傅长离死後,已经闭门谢客多年,这才打消了念头。
公主府离得不远。
“大人叫我阿绿就是,长公主就在前头。”
两人路过琉璃花房,李书颜有些被惊到,此处的花迎风招展,品类繁多,反正她通通叫不出名字。
见她这般神情,阿绿仿佛与有荣焉,笑道:“这都是长公主亲手栽种的。”
李书颜恭维了几句。阿绿心满意足。
长公主名贺元琳,就是从前贺孤玄口中的那个姐姐。李书颜大致能猜到长公主召她是为了什麽。
过了琉璃花房是一片人工湖,湖面上有个水榭。
隔着老远,她就看到一抹青色身影凭栏而立,风鼓起她的衣袖,空荡荡飘若欲仙。
却在见到她的发色时面露惊骇。据她所知,长公主今年不过二十又五,身後这满头青丝怎麽成了花白之色?
“长公主,李大人带到。”阿绿退到一边。
李书颜上前行礼:“拜见长公主。”
“起来。”贺元琳声音泠泠,如玉石相击,轻柔却没什麽温度。
“坐吧。”
长公主都还站着,她怎麽可能坐下。
这时阿绿却搬了个绣墩:“李大人,请。”
看来长公主是不太讲究这些,她对阿绿回以笑意:“多谢。”
贺元琳抓了把鱼食撒向湖里:“大人跟他相识多久?”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二年有馀。”说完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她接着又道,“二年前,我往武安县赴任途中遇到劫匪,多亏他相救……”
贺元琳一直没反应,她就事无巨细,从相识开始一直说到今日刑部所见所闻。
贺元琳终于拍干净手上鱼食,回过头来:“那你觉得他真的是凶手吗?”
李书颜瞠目结舌,她跟贺孤玄一母同胞,她早料到长公主必定也是容貌不俗。
没想到是如此张扬夺目的美,满头的白发也丝毫不损她风采。
见她神情恍惚,贺元琳看她一眼:“好看吗?”
论容貌,这一对姐弟完全长在她的心尖上。李书颜直愣愣点头,突然惊觉这话有歧义,这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连忙起身请罪。心里无限惋惜,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跟巾帼不让须眉的一国公主,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贺元琳却轻笑一声转过头去:“不用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这些年……”她似喃喃自语,声音轻的像叹息,“不知不觉就这样了。”指尖不自觉扯过一缕花白的青丝,“一辈子能有几个七年,我最好的年岁,全耗在他死去的阴影里了。”
贺元琳将青丝甩回身後,眼底凝起寒霜,话音骤然变冷:“我听说,他当衆承认,早就恢复了记忆?”
李书颜身形微滞,声音卡在嗓子里,艰难地应了声“是”。这事实残忍,却瞒不了,傅长离承认时有太多人在场。
“哈……”贺元琳短促的笑了声,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当真是个大善人,他顾念姓谢的救命之恩,守着镖局一衆老小,守着恩人病重的女儿,却想不起,要回来跟有婚约的我交代一声。”
汹涌的情绪几乎将她湮灭,她蓦地擡眼,字字如刀:“现在那些家眷就在我的别院之中,这些年他做了什麽说了什麽,我一清二楚。你看,所有人都在念着他的好?包括你。”
“这婚事若是我强求来的,还算他情有可原。可是,明明是他跟我两情相悦,亲自去求来的。”
贺元琳没想到对着个陌生人能说这麽多,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她微微仰起头,冷声道:
“你下次见到他,替我带句话。若想要别院里那些人好好的,就先想清楚,要怎麽向我赎这七年的罪!”
整整七年,如果不是他突然回来,或许还有下一个,下下个七年。
李书颜低头沉默不语,不敢接话。贺元琳却突然转过头来,放柔了语气,甚至对她露了个笑:“我不是针对你,你不必害怕。”
李书颜本来打算向长公主打听石头的近况,眼下却不用开口了。
从公主府出来,早过了约定时间,不知宋彦是否还在等她?
东市依旧热闹,李书颜下了马车,一擡眼,宋彦正臭着脸,杵在酒楼门口,这是准备回去了?
她连忙上前:“抱歉,临时有事耽搁到现在,要不改日再约?”
“本来是打算走了,”他拽了人就往楼上走,步子迈地极大,不忘回头横她一眼,恶声恶气道,“什麽事能忙到现在,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敢爽我的约,你是第一个!”
“去了趟长公主府。”说起这个,李书颜还有点惆怅。在她印象里,傅长离侠肝义胆,有情有义,但对贺元琳来说,他确实是个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