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教,父之过。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如此品行,人人避之如蛇蝎。
她遍寻不到太子。在江家抄家前夕,走投无路的她进宫求见了先皇。
先皇虽在病中,仍尚有馀威,给了她两个选择:
即刻进宫为继後,借此大赦天下,就算晋王上位,为了名声,也能保住江家。或者封她为太子妃,但是太子已经出宫,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等不到太子,也救不回江家,还得搭上自己的性命。
江絮几乎没考虑,圣旨连夜下发。天亮後,她被册封为新後。
此事打得晋王一党措手不及,再不顾天下骂名,薛党迅速控制宫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
从前,江家门庭若市,她是人人艳羡的内定太子妃,父亲身居高位,门生遍地。七年後,她是深宫无人问津的挂名太後,宫人趋炎附势,身边只剩从江家带来的琴心一人。
“娘娘,此处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她竟坐上了栏杆,这处年久失修,琴心心惊肉跳,唯恐惊扰了她。
寒风冷冷刮过她的脸颊,江絮却丝毫不觉,满脑子都是今晚他的样子,如果……如果,当初她做了另一个选择,愿意拿江家,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她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般,日日啃食她的心,手中剩馀的酒仰头一饮而尽,什麽大家闺秀,什麽端庄有礼,都不及眼下来的痛快。
“不用你管,再拿酒来。”她脑子飘飘然,既然琴心不给,她自己去拿就是,刚想下来。
栏杆发出一声脆响,江絮整个人骤然失重,连带着碎木,猛地向後仰去。
“娘娘!”琴心趴在栏杆上,撕心裂肺地大喊。
虽然过得如此不堪,可也从没轻生的念头,江絮惊恐万分,怎麽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此下场。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楼层中间飞蹿了出来,竟在最後一刻稳稳地垫在了她身後。
来人起身後,将她放在空地上,转身就走。
她喊得撕心裂肺,他身形摇晃,却一言不发!
那晚的记忆很混乱,她甚至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个梦,直到第二日再上高楼,看到缺失的栏杆,她突然放声大哭。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在!
那晚之後,她如同枯木逢春,平静的生活突然变得多姿多彩。哪怕他们不能一起,至少他们同在一片天地下,同在一处宫墙中,她甚至开始想着,今日他是不是也在某一处她不知道的地方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开始期待每一日,就连梦中也全是他,有时是少时相处的点点滴滴,有时是朦朦胧胧醒来就忘的日常,但是她知道,那都是他。
今晚,她又遇到了他!
她知道她不该来此,可是心底像是烧着一团火,怎麽也无法静下心来。这八个月的日思夜想,她想问个清楚,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他的心里是不是还有她?为什麽那日要跟着她?
江絮知道他最重礼法,若是没有先皇密旨,她也做不出如此行径。偏偏天时地利人和,密旨上给她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从前她一直不敢让他知道,现在……她要问个究竟!
季安跟钱丰守在画舫外,她借口赵有思之事另有隐情要来告知他,谁知道被两人一口回绝。
江絮不知道他为何在此,只知道今晚她必须找到他,要个答案!
大约是她平日里惯有的印象,温和又无争,季安说了娘娘请回後,她做了一个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动作。江絮缓缓後退,趁一旁几人不备,一个箭步冲到了画舫上。
身後传来季安等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夹杂着几声压抑不住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