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
四目相对,他神色淡淡,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李书颜突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问道:“您是不是一早知道崔小云投河没死?”
贺孤玄嘴角的微笑稍纵即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她心里开始冒火:“您怎麽知道?”
“这还不简单,别人都是一大家子经营一条渔船,她一人就能交得起各项赋税及租金,你猜她水性如何?”
李书颜盯着及胸的水咬牙:“那为什麽不阻止我?”
贺孤玄回看她:“我的话,你何时放在心上过?”
李书颜呼吸起伏,越想越气。从他为难她开始,奔波一整天,不光什麽收获也没有,还被赵文良吓了一顿。
她很想有骨气地扭头就走,却不得不伸手求助。
“帮我。”她不情不愿地开口。
贺孤玄淡淡地睨着她。“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贺怀容!”李书颜气急,既然肯亲自跟来,为什麽不借她护卫,又为什麽故意刁难她?现在还一副装模作样的姿态。她再顾不得什麽君臣之礼,尊卑有别,几乎用吼出来的,“你到底要怎麽样?”
连名带姓,连敬称也不用了!
很好。贺孤玄心满意足,终于大发慈悲地伸手。
李书颜浑身湿透,膝盖以下全是泥污,两只绣鞋不翼而飞。淅淅沥沥地站在船上,脚下很快积了一滩水迹。
这个地方大约容不下她的鞋子,这要怎麽回去?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下一瞬,黑色的外衣裹着他的体温覆到她身上,将她罩地严严实实。
“上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贺孤玄已经背过身去。
李书颜满身狼狈,整个人宛如在淤泥里滚过一遍。她盯着眼前微微俯身的背影,恶向胆边生。
贺孤玄等了片刻不见动静,正回头,突然一股蛮力袭来,接着背上一凉,甚至双腿还故意往他腰间蹭去……若是他没记错,那腿上全是烂泥!
两人谁都都没说话,偶有路过的百姓,见了他们这副样子,不时回头指指点点。
她微微低头,听的多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谁能想到会搞成这幅样子回来。不过要是他不在,她肯定是不敢往下跳的。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背上的湿衣贴着他,背上一片冰冷。呼出的气息却灼的颈间一片火热。贺孤玄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这次她这麽容易就妥协。
不过……他眸色微沉,轻声道:“待回了驿站,是否又要如昨夜那般?过河拆桥,翻脸无情?或者毕恭毕敬尊称我一声陛下,再于我论君臣之礼,最後划清界限?”
李书颜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瞬间语塞。堂堂九五之尊,他竟像个唠叨的老头,喋喋不休地控诉昨夜之事!
这满是幽怨,近乎委屈的质问,从他口中说出来极其违和,偏又配上这张凶神恶煞的脸。
又想到刚才故意使坏蹭在他背上的泥渍,她终于绷不住,将脸埋在他肩头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