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誉衡被半夏顶撞,火气腾地冲上头顶,指着楚明姝厉声大吼:“我攀扯?就是这个贱人!伙同姓穆的,在书院里处处给我下绊子,暗中构陷我!不然我怎会被山长开除?定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合谋害我!楚明姝,你就是个祸根,扫把星!”
周遭路过的学子纷纷侧目,投来鄙夷或惊诧的目光。
楚明姝脸色微微白,紧抿着唇。穆锦眉头紧锁,上前半步,将楚明姝更严实地挡在身后。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昭平侯面色铁青地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屠教头。
屠教头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和一支蘸饱了墨的硬毫笔,眼神锐利。
楚誉衡一见他爹出来,如同见了救星,立刻扑过去,指着穆锦和楚明姝大声控诉:“爹!您可出来了!就是他们!楚明姝这个吃里扒外的贱种,勾结穆锦,设计陷害儿子!儿子是被冤枉的!”
昭平侯眉头拧得死紧,看着不成器的儿子,胸口堵得闷,正欲开口呵斥,却见屠教头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翻开手中的册子,笔尖落在纸上,开始记录:
“楚誉衡,于书院青石道,当众生事造谣。”
楚誉衡一呆,随即暴怒:“屠黑子!你聋了?是他们害我!你记我做什么?!”
屠教头充耳不闻,眼皮微垂,笔尖继续移动:
“楚誉衡,当众高声喧哗,肆意奔跑。”
他抬眼,冰冷的目光扫过楚誉衡因愤怒而涨红的脸。
“楚誉衡,以手指人,面目狰狞,语带威胁,意图伤人。”
“你!”楚誉衡气得浑身抖,目眦欲裂,几乎要扑上去抢那支笔,“屠黑子!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跟他们一伙的,你收了多少好处?你这条穆家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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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平侯眼见儿子越说越不像话,再让屠教头记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沉声喝道:“住口!誉衡!”
同时上前一步,挡在屠教头面前,对屠教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屠教头息怒。小儿无状,冲撞了教头,本侯代他赔个不是。只是……誉衡他不是已被书院开除了吗?既已非书院学子,这操行记录,还有必要继续吗?”
言下之意,一个已经被扫地出门的人,你管他作甚?
屠教头终于抬起眼皮,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直视昭平侯,仿佛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他没有直接回答昭平侯的问题,而是将手中那本摊开的册子,往前一递,动作干脆利落,不容拒绝。
“侯爷,开除楚誉衡的决定,并非屠某一人独断。此乃山长与书院所有夫子,根据此册所载,共同议定。此册,即为其被除名之缘由。侯爷可自行过目。”
昭平侯心头一跳,狐疑地接过那本册子。
册子封皮是靛蓝色的粗布,上面用浓墨写着“楚誉衡”三个大字。
翻开内页,一股浓重的墨味和纸页陈旧的霉味混合着扑面而来。
只一眼,昭平侯的脸就彻底黑了下去,如同锅底。
这哪里是几行记录?整整三页!
密密麻麻!
“甲字丁号房,聚众赌博,喧哗至夜半。”
“丙字讲堂,当众顶撞刘夫子,污言秽语。”
“藏书楼三层,撕毁前朝孤本《水经注残卷》三页。”
“后山梅林,纵仆殴打同窗李生,致其臂骨断裂。”
“月考策论,全文抄袭同窗王生之作。”
“散播山长私德流言,查无实据,恶意中伤。”
……
一条条,一桩桩,触目惊心。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经过,甚至部分条目后面还附有简短的证人证言,如“证人:洒扫仆役张五”、“同窗赵某亲眼所见”……
铁证如山。
昭平侯捏着册页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指尖用力到白。一股羞耻感和怒火直冲头顶,烧得他耳根烫。
他昭平侯在朝堂沉浮半生,何曾丢过如此大的脸面!
这孽障!竟在白鹭书院这等清贵之地,做出如此下作不堪之事!
难怪山长连他这昭平侯的面子都不给,直接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