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溶溶痛得泪光闪闪,她们素日来往伺候的都是贵族小姐,近水楼台,就有机会接触小姐家的兄弟,保不齐哪日就走了运道,被贵公子看上,做个良妾也是飞上枝头了。
可岳溶溶不想,她知道,那样的贵族,最是无情。
是以,她慢悠悠最后一个才出门,也只做随意打扮,钟毓和甄溪讲义气,只等着她和她一起去了裁云堂,那是专供招呼贵客的。
一进院子,就见云锦苑的绣娘都站在院子里,神色都拘着。
二月的天气还有些寒冷,钟毓拉着她们找了个避风口站着,问岳溶溶:“昨天顺利吗?”
岳溶溶笑道:“顺利,拿了一大笔赏钱呢!”
甄溪拧她一下:“你就知道银子!”
岳溶溶揉着被拧的手臂,无声抗议,转就听到一旁的小声议论:“里头那位脾气大得很,难伺候得很,架子十足,得一个一个筛选。”
话音刚落,就见一位绣娘哭着跑了出来,任含贞慌忙拦住她,柔声问道:“怎么了?”
“她说我是狐媚子!”
众人皆惊。
张婧凉凉道:“这已经是被赶出来的第七个了。”
一时间还未进去的剩下的七位绣娘,不由有些愣怔,其实这些贵族小姐有些脾气是自然的,被挑手艺也就罢了,怎的就骂人狐媚子了?还哭得这样伤心?
话音刚落,就听到那绣娘哭着说:“我只是看了她表哥一眼,一时,一时忘了回神,小姐就气得拧我,骂我狐媚子!”
岳溶溶笑弯了眉眼,促狭地睨甄溪:“原是个和你一样爱拧人的主儿。”
“去!”甄溪瞪他。
听到有人问:“那位贵人就没替你说几句话?”
她抽噎着:“没有,他只问小姐手疼不疼。”说完,她哭得更凶了。
周围安静的只有她的哭声,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有诧异也有羡慕,岳溶溶却不露痕迹地扯了下嘴角,是冷的。
那样的贵族,哪里会在意她们。
紧接着,又一位绣娘出来了,脸色通红,似激动,又似难以置信,人也结巴了:“是,是他,竟然是他!”
“谁?”
还不等她回答,掌柜的着急忙慌地出来了,凝重的目光在她们之间逡巡一圈,在岳溶溶脸上停了一瞬,思忖片刻,最终为了保险起见,看向了任含贞:“含贞,你进去,你可以她们之中手艺最好,也最稳重的,别让我失望。”
任含贞谦虚地一笑,微微行礼,举步向前。
“瞧她那样子,好似已是她囊中之物了!”
钟毓道:“谁叫人家手艺好呢。”
“那我们能回去了吧,挺冷的。”岳溶溶哈着冰冷的手指,只想回绣阁暖和暖和。
甄溪拦住她:“别啊,我还想看看是谁这么金贵呢!”
还以为任含贞进去要很久,谁知不消一会,她就走了出来,众人吃惊一瞬,就见任含贞神色有几分古怪,不知是害羞还是难堪,阵红阵白的。
“溶溶。”
掌柜的在廊下朝她招手,岳溶溶微微一愣,钟毓推了她一下,她才走了过去,这时任含贞维持的微笑也有了一瞬僵硬。
岳溶溶本想询问两句,谁知任含贞径自走下了台阶,经过她身边时,她似乎看到任含贞嘴角的一丝冷意,她晃了下神,约莫是看错了。
掌柜的已经在一旁催促。
掌柜的也算见多识广,应酬贵族也是如鱼得水的,她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着紧,莫不是位公主郡主?
好奇间,岳溶溶已经跟着掌柜的进了堂屋,自然没有听到院子里,方才说不出话的绣娘克制的惊呼声。
在绣娘的惊呼声中,任含贞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冷着脸站在一旁,抬头朝正堂看去。
刚进正堂,岳溶溶就听到掌柜的极尽讨好的声音说道:“小姐,这位是岳绣娘,绣工也是一流的。”
岳溶溶抬眼看去,对方的目光也正从一幅绣作中看过来,两人四目相接一瞬,皆是一愣,岳溶溶就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猛地一震,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是她!怎么会是她!竟然是靳棠颂!曾经受到过的羞辱排山倒海而来,震得岳溶溶太阳心生疼。
“哪儿来的下贱东西,也敢妄想我表哥的正妻之位!”
“我表哥不过是一时无趣,与你解闷,你不会真以为我表哥会带你回京明媒正娶入宗室吧?”
“妻?谁承认了?无媒苟合,等同花娘。”
尖锐的声音游荡在岳溶溶耳边,一瞬间与面前靳棠颂的脸重叠在一起,她蓦地攥紧了手指,强压住狂跳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