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那股未散的灼意,瞬间被折断了。
甚至——
他甚至开始刻意放缓呼吸,不想让自己吵到她。
他丶他弄疼她了?
他缓缓伸出手,落在宋迎肩上,大拇指指腹从後颈,一路摩挲到散乱的发间。
他刚想开口唤她的名字。
却听见那团哭得发颤的身体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字眼——
“可丶可不——”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办今年的朝岁宴?”
这个请求,没有由来。
突兀且不合时宜。
但他不需要思考,直直地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字:
“好。”
是不是答应她,她就不会哭了?
永昭帝这样想着。
得到他应允後,哭声停了。
宋迎却霍然转身,凌乱衣衫又扯得更开,露出晃眼雪白。
可永昭帝只能看见那双哭得猩红的眼睛。
那双眼眸盈满了泪,她嘶吼出声:
“——你为什麽要答应?!”
话音未落,她揪住他前襟,猛地朝後一拽。
他没有抵抗,身形顺着她的力道,踉跄着向前倾去。
双臂撑在她头两侧,咫尺之间,呼吸可闻。
“为什麽往年不办,今年就要办?!”
“为什麽之前决定了的事情,又因为我的一句话,要反悔了?!”
她揪着他不放,一声比一声更尖锐,最後几乎是破音喊出:
“为什麽——!”
怎麽哭的更厉害了?
永昭帝任由她发泄,擡起手,拈起她滑落至臂弯的衣衫,慢条斯理地,为她拢上。
“因为,”指尖擦过肌肤,他笑了一声,“你哭了啊。”
永昭帝笑了。
但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麽想笑,为什麽心里那点沉郁烦躁,会被她的眼泪冲得干净。
他更不明白,他明明是在遂她的愿,
为何她这般激动,比刚才还要绝望。
“摄政王,”
永昭帝缓缓开口,“三省六部,一应事务,可自行决断,不必事事来问。”
唇角笑意加深,“区区一个朝岁宴,也值得你来朝朕哭?”
那只攥着他衣襟的手,骤然失了力道,颓然滑落。
“我——”
话未说完,宋迎张了张嘴,又被泪意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