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迎疑惑回头,便见润德公公几步赶了上来:
“姑娘,陛下特意吩咐了,您身子初愈,往後您的三餐饮食,皆可提前告知膳房,让他们按您的口味备着。若有什麽想吃的,只管说便是。”
“真哒!”
睡觉和吃饭可是宋迎的头等大事,狗皇帝突然良心发现了?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哼,那必然是良心发现了!早该这样了,她如今可是攥着狗皇帝的命根子,可不得待她好些。
“咱家哪敢诓姑娘您呢。”
润德公公笑了笑,“那咱家就先去宫门口接新人了,待会儿,自会有膳房的内侍去偏殿寻您点膳。”
“哎呀,那多麻烦!”
宋迎一听说明日能休沐,又得了这等特权,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
她笑得眉眼弯弯:“公公且去忙您的,奴婢自个儿去膳房点便是,还能顺道去给公公您讨一碗您最爱吃的莲花酪!”
润德公公失笑,用手指虚虚点她:
“你这小丫头,分明是你自个儿馋那口莲花酪了吧!”
宋迎不恼,理直气壮道:“人活在世上,谁能不喜欢莲花酪?一碗不行,就两碗。”
“哈哈哈哈!”
润德公公瞅着宋迎竖起的两根手指,朗声大笑起来,“好好好,说的有理,那咱家便等着宋小姑娘讨的莲花酪了。”
说罢,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宫门方向去了。
*
朱红宫墙巍峨耸立,隔绝了宫内宫外。
宫门口,寒风吹打在傅兰月单薄的衣裙上——
是她的父亲,一步步将她送到了这禁宫前。
几个时辰前,父亲从宫中回来,破天荒地将她这个庶女唤至书房。
母亲闻讯赶来,哭得撕心裂肺,哀求父亲收回成命。
她不明所以。
父亲却只是淡淡拂开了母亲的手,转头对她说道:
“月儿,你自幼不善琴棋,书画一道也无甚天赋,便是管家理事,亦远不如你长姐聪慧伶俐。”
父亲的声音冷硬,“如今宫中正是用人之际,你容貌尚算出挑,若能得圣上青眼,于你,于傅家,皆是泼天富贵!”
寥寥数语,便决定了她傅兰月的往後馀生。
她是家中次女,姨娘所出。原也定下了一门清贵人家,只待及笄,便可出嫁。
饶是这麽个没影的富贵,父亲便可舍了她。
可父亲口中的机会,也不过就是去御前当个粗使宫女。
宫闱深深,圣上性情乖僻。
父亲才舍不得嫡姐去呢。
傅兰月垂着头。
润德公公已在宫门口候着,见到傅兰月红肿的双眼,心中了然。
“傅姑娘,请随咱家来吧。”
傅兰月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泪痕,提着裙摆跟上。
泪水是咸的,但她好怕,好怕以後的日子是苦的。
父亲这般残忍,但有一点,没有说错——
她只有得了圣上青眼,便是泼天富贵。
是她的生路,
也是她唯一的指望。
最初的日子,傅兰月如履薄冰。
她被安置在宫女所的屋舍,除了每日送来的份例膳食和一日三次的定期沐浴,剩下的,便是等待。
她不知自己要做什麽,也不知未来会如何。
直到月馀之後,一道旨意下来,她被封为“御前三等女侍”,才有了在万春殿外听候差遣的资格。
她垂首侍立在殿外阶下,想起入宫前父亲的叮嘱。
“圣上身边,如今只留了一位宫女,名叫宋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