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朕的人,为何抗旨不尊?”
语调略微上扬,一听就是满腔戏弄,装出来的怒意。
宋迎眼中却真的闪过一丝惶恐,茫然擡眸:“臣丶臣不知所抗何旨?”
“朕让你歇息,是体恤。你若不从,便是辜负圣恩,此为不忠。”
永昭帝依旧是那副慵懒姿态,抵着额角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目光幽深,“你若歇不好,明日如何为朕分忧?耽误国事,此为不敬。”
他擡起另一只手,拍了拍身侧空出来的地方。
意思不言而喻。
歪理!
全都是歪理!
分明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要臣睡,臣……岂敢不睡!
算了……
午後小睡而已,又不是要干嘛。
宋迎眨了眨眼,磨磨蹭蹭挪到榻边。
在距离永昭帝最远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脱了外履。
外袍?
外袍就不脱了,脏死他!
宋迎不敢看他,咬着牙,用最快的速度躺下。
下一瞬,一床被褥劈头盖脸扔下。
不偏不倚,正好盖在肩下三寸的位置。
锦被是贡品云锦,柔软如云,是能让人安眠的好被子。
可落在宋迎身上,却重逾千斤,每寸肌肤都在叫嚣着逃离。
宋迎拼命往床沿缩,恨不得与他隔开一条银河。
耳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声音。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
“咚丶咚丶咚”
如擂鼓,如鸣金,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而与她一尺之隔的男人,呼吸声却是那样的平稳丶悠长。
宋迎紧紧闭着眼,她开始强迫自己装死。
脑子里却乱成一锅粥,走马灯似的闪过地牢的血腥丶御案前的威压,以及此时此刻永昭帝的——
狗皇帝他到底想干什麽!
君心难测,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但宋迎起码已经知道了,原书男主已经被大反派关起来了。
接下来——
就该是女主黎婧容劫狱救人的高光剧情了!
对,目前不是逃跑的好时机。
现在绝不能轻举妄动,得等。
按照“书里写的就一定会发生”的原则——
永昭帝马上就要死了!他死了就大结局了!
对,等他死。
等他死了,她就自由了!
她就可以……
可以……
……可以这御榻,未免也太软太舒服了。
白日里提心吊胆耗尽了她所有心神,此刻被温暖包裹着,倦意涌来,心跳不知不觉间被身侧呼吸声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