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检测成功了,他们刘家不要的孩子,丢给亲戚,好像也是没办法扭转的事实。
法官真的会判妹妹回刘家吗?
很可能恰恰相反。
更别提刘敏连采集证据这一步都进行得很艰难了。要知道,家长在家庭里拥有绝对的权威。不论刘敏如何努力,只要小姨不想让她见到妹妹,她就很难趁虚而入。
那段时间,她只能每周末悄悄地去找妹妹一次。约在妹妹家附近的小公园。
一次,就两个小时,也干不了什么,顶多从家里带些好吃的来送给妹妹。妹妹收到礼物,总会特别开心地咧嘴笑,又把其中一大半分给她,说“姐姐吃”。
刘敏鼻子都酸了,使劲摸她可爱的小脑袋。
对孩子来说,妈妈就是世界。
而对孤苦伶仃的妹妹来说,情况永远只有更糟,没有最糟。
刘敏直到现在还很清晰地记得那天发生的事。那天,小姨一早拽着妹妹出了门,脚步匆匆,无人在家,但刘敏总觉得她的背影紧张得有些奇怪。
门锁了。但窗户没有。窗棂下面有个小垃圾桶,她爬上去,很轻松就通过窗户潜入了家里。客厅乱七八糟,散发着臭味,她从床单旁找到了小姨留下的记录电话号码的纸条,是手写的,号码好像还不是本地的,很不正常。
她又走到门口,从信箱拿出了堆积的催债条,看到桌上摆着欠费停电通知,打开抽屉,珠宝首饰也全都没了,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安。
她无法忽略那种不安。耳朵里像有鼓在敲。一次又一次。这是小孩子的直觉。
于是她找到公用电话亭,拨通了那个号码,对面却是个外地口音的女人:“喂?大妹子?是你吗?”
“……”刘敏故意没有说话。
对面没察觉到异常,还说:“对,下次也用公共电话打给俺,不留证据,更安全。黄货带来了吗?”
黄货?
刘敏眯起双眼。这显然是某种黑话。她猜不出是违禁药物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直到对面又催促说:“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卖不出多少价钱,就几两,人家能出这么多就不错了,没法再高了啊。”
这句话让刘敏直接因为震惊而弄掉了电话听筒。
她……是想卖掉妹妹吗?!
刚才和自己通电话的人,难道是个人贩子?!
那一瞬间,刘敏感到自己踩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已经身处漩涡中心,被吸力拽着往下扯,怎么也逃不出去。
还好她很聪明。电话对面有明显的水声,而这附近就只有一条河。从事拐卖交易必定是在阴暗狭窄的地方,那么排除掉离警局最近的几个,就只剩下百里桥下的垃圾场了。
“大妹子?”掉在半空中的听筒里还发出了一声狐疑的询问。
刘敏忽然变得极为冷静,她担心人贩子受惊逃跑,连忙装成打错电话的小孩,哭着说:“爸爸呢?爸爸呢?我迷路了……”
“爸爸?你打错了吧小朋友。”
“呜呜呜……我要爸爸……”
她又声情并茂地哭了好久,对面果然放下了警惕,只当她胡乱拨的号,骂了几句就挂了。很好,只要对面不立刻逃走,她就有办法找到他们。
联系警局?不,她不打算这么做。
就算警员来了,也只是教育教育他们就了事。
以小姨冷血的性格,连女儿都能卖,肯定也会包庇人贩子,到时候他们就是“善良的亲戚过来看看孩子”,“误会一场”,刘敏说的话警员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谁也救不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