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过晚膳,沐浴洗头後又坐在书案旁。她散着发,头发未干,视线落在还未点燃却早干皱的小橘灯上。
繁华不由想到那位小医侍。
自从她的伤势痊愈後,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他的消息了。
暖风吹得人昏睡。
许是今日太劳累,她坐在那便觉得困意来袭,趴在书案上睡了会。
睡梦中,像是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话。同时她也感觉胳膊一阵阵酸痛感在折磨着她。
白日里她左右手都拎着两袋沙,夜里闲下来时便开始发疼了。她平日里在祝府还经常干重活,臂力比寻常姑娘要大些。她都这般难受,更别说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秀女们。
她的双眸迷糊地睁开一条缝隙,有人弯腰俯身遮挡住了眼前的光。
似乎察觉到她醒来的动静,那人侧头看向她,满室的光亮随着他的动作,温和向她倾来。
她慢慢看清楚眼前人,趴在书案上软糯开口:“是你。”
嗓音里还带着尚未清醒的鼻音。
“是我。”
戴着面具的谢执弯了弯唇角,伸手一一点了点那早已退水丶没有点燃的小橘灯上:“你做的。”
繁华挺直身子,从椅子上坐起来。
“是我。”
“可惜全都已脱水发皱了。”她眼眸明显暗了下去,他错过了它们最美的时候。
谢执察觉到她的情绪,像变戏法般从手中又掏出两贡橘,还特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如何?”他问她。
“再来一次?”她神色轻松地反问他。
“好。”谢执乖乖坐在一旁看着她。
繁华寻来小刀,按造先前的操作给谢执演示一遍,剩下的果肉都被她放在碟子里。
谢执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繁华起身拿出一根细小的木条,她一手挽着袖子,一手将小木条放在蜡烛上烧着。待小木条上燃着火光後,她点燃了第一盏小橘灯。
橘光照在两人身上,谢执眼睛都亮了。
瞧见他这个样子,繁华没忍住唇边也慢慢漾出笑意。
谢执按照记忆,火速将另外一个贡橘也变成了橘子灯。暖黄的光同暗黄的光相互融合,谢执稀奇地盯着这些小玩意看。
繁华在他身旁入座,熟稔地拿起一瓣橘子塞进嘴里。
一如既往的甜,丝毫不酸。
“你怎麽来了。”
谢执眼一眨不眨地欣赏着这些小玩意,“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差不多都好了。”繁华伸手去摸了摸身後的发丝,尚且未完全干。但有外人在,顾着礼仪她该去将头发梳好。她拿着一条青色的发带,欲将发丝简单挽起。
谢执发现了她的用意,“不必,你随意即可,我马上就走了。近日较为忙碌,不能偷懒。”
繁华放下手中的发带。
谢执小心翼翼地捧着小橘灯,问:“能把其馀的蜡烛都吹灭吗?”
繁华一愣,脑补全黑後的画面,身子不由就开始僵硬,内心里涌现上一阵阵恐惧的情绪。
偏偏谢执还不断向她靠近,在距离她一寸的距离时,他将另外一盏小橘灯慢慢放在她的掌心里,慢条斯理地鼓诱着她:“就留你我手上这两盏小橘灯……”
他拉长尾音,带着点祈求的味道,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