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有着这个想法的,还有祝愿全。
繁华并不知晓两人心中想着什麽,她只是单纯的眼睛疼。她在心中已经理清楚所有的事情,这假死药必然不是她主动吃的,她被人算计了。
那人为什麽要让她死呢?
繁华立即也想到了,是不是因为她同谢执真的是兄妹,她的存在是会给谢执的人生添上污点。谢执无惧任何流言蜚语丶世俗观念都要将她留在身侧,那人便出手将她铲除了去。
那人终究是没要她的命,用了弥足珍贵的假死药给她。在大周能有这麽大的能耐之人并不多,繁华三两下就明白是谁‘害死’了她。
她曾向谢执许诺‘我永远都不会成为刺向你的尖刀’,如今她已经从皇宫里逃出来了,那就接受这般的安排,离开京城吧。
她心中已有了决断,但光靠她一人之力无法逃出京城,她还得需要爹爹同季宴安的帮助。
于是她丝毫没问发生了何事,只是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同眼前二人道:“爹爹……宴安,我们快离开吧,我怕夜长梦多。”毕竟他们现在干的都是杀头的大罪。
“好好……”祝太医连忙应下,“晚晚你快出来,爹爹要将这具乱葬岗里的尸体放进棺材里。若是日後有人察觉不对,尸首都已腐朽,他们也无法查证了。”
“嗯。”繁华轻声应下,季宴安伸出手搀扶着她。繁华犹豫了会,还是伸手搭上,借力出了棺材。
接下来繁华就坐在马车上,看着季宴安同祝愿全二人重新将土填充回去。待事情了却後,三人架势着马车往西城门而去。
他们的马车被拦了下来,繁华身披着斗篷,穿着祝愿全带来的寻常衣裳。她原身的衣裳早就给乱葬岗的尸首换上了。
守门的士兵说要照例巡查,让掀开窗帘。季宴安塞银子都不好使。迫于无奈只好掀起车帘子让士兵查看一眼,好在繁华事先做好了准备,用泥土将脸都淡淡糊了一层黄色,模样比以往都暗淡了许多。
士兵也并无察觉到什麽,视线在繁华脸上稍微停留一会後,只是简单询问一句:“她同你是什麽关系?”士兵指着繁华同季宴安问道。
看来这士兵并不认识他们所有人。
季宴安谎话张口就来:“这是草民娘子,今日收到丈母娘的信说老丈人去世了,特地连夜出城回去守丧。”
繁华听到娘子一词,面上不显,心中却泛起一阵恶心。
士兵并未多想,挥手就让他们出城了。
马车出城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季宴安同祝愿全告诉繁华:“晚晚,你一路向北走,去北国。出了大周,日後就算陛下发现了你假死,那时他想找到你就更难了。”
繁华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不同我一块去吗?”
季宴安同祝愿全相视一眼,他们要是一块消失了,陛下必然会起疑心的。
季宴安率先安慰她道:“晚晚你先自己一个人去北国,等我同伯父处理完大周的事,再去寻你。”
繁华做出理解的样子,道:“也是,你们同我都关系不一般。若你们同我一块走了,陛下必然会起疑心的。”也许还会将她寻回来。
“爹爹宴安,你们放心回去吧,莫要再送了。等女儿到了北国,再给你们送信。”
此时马车已经行驶的很远了,季宴安同祝愿全也已经看到了率先让人安排好,拴在路边的马匹。
他们要在此分别了。
季宴安看到失而复得的人,有些依依不舍。他紧握住繁华的双手,郑重道:“晚晚,过去我错了。前途对我而言,并没有你重要。”
“你等我。”他深情道。
繁华笑了一下,没有抽回自己的手,温声细语说:“我信你。”才怪。
季宴安绝对不会抛下一切回来找她,她十分相信。按照她对季宴安的了解,她若是告知了季宴安她在北国的住处,她很有可能会被当成外室般圈养起来。
再陪他演一段戏而已,繁华心中如此想着,脸上的笑意就更加盛了。
祝愿全咳嗽两声:“咳咳——”
繁华连忙装作不好意思地抽回自己的手,悄无声息地在身上擦了擦。
祝愿全叮嘱着繁华:“爹爹给你备好了干粮和水,还有换洗衣物,以及盘缠。女子一路去北国不易,爹爹偷偷给你联系了镖局护送你平安去北国。”
祝愿全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和身上的一枚玉佩递给繁华:“这是镖局的地址和信物,你凭借着信物去寻镖局。爹爹怕你一个女孩子带太多钱财引来不必要的祸端,你拿着爹爹的玉佩到汇通钱庄可以支取钱财。”
繁华知晓这个钱庄,这是大周数一数二的钱庄。
祝愿全最後哽咽着道:“到了给爹爹报个平安。”
其馀的话他未再多说,日後也不知晓猴年马月才能相见。想至此,祝愿全背过身去偷偷用袖子擦拭眼泪,边走边道:“爹爹走了,晚晚。”
“爹爹。”繁华最後还是喊了一声,祝愿全顿住,站在原地没有转身,听到她说:“保重。”
“好。”祝愿全心满意足的笑了,父女哪有隔夜仇的,他的晚晚还是原谅了他。
天边隐有微亮的趋势,三人在此分道扬镳。
祝愿全和季宴安骑马回城,繁华勒紧马绳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驾——”女子驱使着马车,迎着风雪就这麽消失隐秘于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