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中的气氛略有凝滞,隔壁耳房中不时传出桌椅板凳砸地的声音,还夹杂着呼救怒骂的女声……
所有人都知道隔壁正发生的事,却没有人出声制止,毕竟这件事中最有可能心软的人,此刻也什麽都没说,只是神色阴沉的转动着中指上的玉戒指,不知在想些什麽。
隔壁耳房的动静越来越小,渐渐听不到呼救和反抗声了,这意味着什麽,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可就在这时,佛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潘远山的亲随在前引路,脚步急促的领着身後两个身着军服的年轻将领走入。
潘远山疑惑的在那两名将领脸上扫过,当即变色,亲自迎出去,拱手作礼:
“不知二公子丶燕将军来访,有失远迎。”
被潘远山称呼为‘二公子’的是魏超,马上要登基的魏氏家主魏铎的胞弟,佛堂内衆人得知此子身份,纷纷上前作礼。
魏超摆了摆手,面色凝重:
“潘公免礼,诸位免礼。在下今日贸然前来是有一桩急事,不知前皇後潘氏人在何处?”
潘远山眉心一突,赔笑问:
“不知二公子寻她何事?”
魏超似有难言之隐,对潘远山招了招手,潘远山便立刻附耳过去,只听魏超在潘远山耳中低语几句,魏远山便面露震惊,然後不等告知衆人,便急急跑出佛堂,来到隔壁耳房,一脚踢开了紧闭的房门,大喝一声:
“住手!”
房内一片狼藉,所有桌椅柜架皆被掀翻,茶具杯子皆被砸损,碎片一地,三个婆子头脸都有伤痕,而潘妤则跪在地上,被一个婆子死死压住肩膀,脖子上套了白绫,两个婆子一人一端,向两边拉扯,潘妤脸部充血,白眼直翻,早已出气多过吸气,濒临死亡边缘。
潘远山踹门制止声起,潘妤就感觉脖子上原本被拉得死紧的白绫松动,久违的新鲜空气钻入她的鼻腔与喉咙,过急的呼吸冲击肺部,让潘妤下意识扶着快被绞断的脖子,急喘咳嗽起来。
“你们,将她扶起。”
潘远山对几个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婆子下令,婆子们哪敢质疑,立刻过去搀扶潘妤。
然而,先前她们想让潘妤跪下很难,现在想把她搀扶起来竟更难,因为刚才她们奉命行事,至少敢下死手,可现在老爷过来阻止,她们却拿不准老爷的意思,不敢对潘妤再过分使力了。
潘妤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喘息,推拒了几个婆子的搀扶,一只手暗自从地上捡了一块碎瓷片捏在掌心,目光恶狠狠的看向不知何故,前来救她的潘远山。
心里做好决定,如果潘远山仍执意杀她,潘妤便用这块碎瓷片跟他同归于尽!
这种为了家族利益名声,就送亲生女儿去死,事後还要杀人灭口的畜生,杀他就是为民除害!刚才她没机会,现在有机会了,自然不能放过。
见婆子扶不起潘妤,潘远山暗骂了声废物,若非顾及门外等候的二公子,潘远山早就亲自动手了,现下却也只能按兵不动:
“我先前只知你罪孽深重,不想竟深重至此,连玉玺都敢私藏,你想害死全家吗?还不速速交出。”
潘妤被问懵了,哑着嗓子困难发问:“什麽……玉玺?”
“你不知道?”
潘远山见潘妤面露茫然,不似作僞,正疑惑时,魏超走入耳房,先环顾一圈後,这才蹲下身与潘妤面对面:
“娘娘,玉玺于你而言并无用处,却可能让你的亲人遭受连累,还是早早交出来的好。”
潘妤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他是什麽身份,但能让潘远山礼让至此的,定不会是无名小卒,可她真的没拿什麽玉玺,正要说话,却听那少年又说:
“娘娘还是想好了再说,命,可只有一条。”
不知是不是潘妤的错觉,这少年说话时眸中含笑,眉峰微微挤动两下,仿佛要向她传递某中信息……
潘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决定赌一把,只见她敛目垂首,略微凌乱的外表并未损害她的清雅气质,整理好思绪後,方才擡首对着潘远山等哑声承认:
“我可以……交出……玉玺,但不是现在,我丶不想丶死。”
潘远山见她承认,还不愿交出,当即指着她就想发怒,谁料魏超此时起身,挡在了潘妤和潘远山中间,他转身对潘远山说:
“潘公莫急,此事干系重大,兄长命我来此传话,若东西真在娘娘手中,待我兄长忙完这几日,便想亲自向娘娘询问,届时还请潘公莫怪。”
潘远山哪里会怪,甚至还想表功:
“大公子日理万机,何须亲自过问,若东西真在她手中,在下定能让她完好无损的交出来。”
潘妤手心碎瓷片捏得更紧,几乎要把自己的手心扎破。
渣爹千千万,潘远山这货也算个中翘楚了!
“潘公。”魏超起身,耐着性子对潘远山道:“我兄长那人您还不知?他决定之事,从不喜旁人插手的。您只需先将娘娘养在府中,等兄长忙完过问时把她交出去即可,千万别节外生枝,否则坏了兄长的事,可就不好了。”
潘远山哪会听不出魏超话中的不耐,但他魏家如今已事成,潘家也已正式上了他魏家的船,他即便心有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垂首应是,客客气气的把魏超一行送了出去。
而潘妤则暂时捡回了一条命,被两个婆子架着,软禁回原来的小院中,禁止任何人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