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被知道的事情还是被知道了,夏成熠弱弱应道:“……嗯。”
周建国没有因为她的行为破口大骂,而是问:“为什麽?或者说,你在找什麽?”
说实话,即便周建国当了她五年师父,在崔总包的事情上,她也没把握周建国会不会选择站在她这边。
就像她揍钟沥津这件事上。
如果周建国会站在她这边,就不会在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还让她去追工程款;如果没站在她这边,周建国又何必帮她压下辞职的事。
可周建国会不会看在她爸爸的情面上,帮她呢?
不好说。
夏成熠试探道:“我从我妈那儿知道,崔总包现在正负责的岑家老宅翻修项目,有点问题。”
“所以你觉得,能在他过往经手的资料里找到端倪,甚至是借着这些资料,能成功举报他。”
周建国语气里只有笃定,没有一点猜测在,就是在说她做着的事。
既然已经被戳穿,她不遮不掩承认道:“对,我就是这麽想的,他手上绝对不干净,而我不过想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许是因为她语气坚决,对面陷入一片安静中。
过了许久,周建国依旧没有说话,只剩阵阵厚重的呼吸声,听得她心里七上八下。
不多会儿,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岑冬樾:“还没换好衣服吗?吃饭了。”
夏成熠拿开手机,回应道:“你先吃,我待会儿来。”
再次对上话筒,对面传来周建国有些无力的声音,“小夏,去吃饭吧,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不等她反应,周建国就已经挂了电话。
什麽都没试探出来,自己甚至还暴露得一览无馀,不过周建国也还没表态。
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霎时松了大半,肚子忽然就咕噜噜叫了起来,忙活一天,她也确实饿了。
快步走到桌边坐下,夏成熠以为岑冬樾早该吃起来了,结果桌上的菜一点没有动过的痕迹,强迫症出品的摆盘堪比米其林。
锅底因为咕咚久了,比刚端出来时浅了些许,只在锅壁留下一圈浅痕。
而岑冬樾还盯着手机一动不动,偶尔划拉几下,似在思考着什麽般,满脸只有沉重。
她拿起公筷夹了一大筷子肥牛就往锅里放,“不是让你先吃吗?”
“左磊找我有事。”岑冬樾敲了几个字发出後放下手机,“你刚在聊崔总包的事?”
“和从我入行,就一直带我的师父。”她顿了顿,还是把情况告诉岑冬樾,“他发现我回SZ翻资料了。”
夏成熠夹着肥牛上下涮着,待变色後放进了岑冬樾碗里,“这大过节的,左总不去约会,找你能有什麽事?”
岑冬樾也不和她客气,挑起一筷子肥牛送进嘴里,“《缔造者》的事,说有个资方忽然变卦不想投了。”
她一个外行听着都觉得是大事,岑冬樾就就这麽轻描淡写说了?
她的愕然还僵在脸上,岑冬樾却从容不迫地往锅里下牛肉丸,一副天大事情都没吃饭重要的模样。
看见浮起的丸子在锅里浮沉,她疑惑道:“你没什麽想法吗?”
“什麽想法?”岑冬樾淡定依旧,给她夹了浮起的丸子,给自己也夹了两个丸子,“你说待会儿吃完饭要不要出去跨年?”
“不去!”夏成熠斩钉截铁道。
这种时候,外边又冷人又多,这种鬼热闹她才不去凑。
“不出去跨年,我们俩在家能干嘛?”
“什麽叫我们俩?”她朝绝育後终于能成功跳上桌的夏怀民努了努嘴,“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岑冬樾改口:“好,我们仨,今晚要怎麽打发时间?”
她随口一句:“看电影呗。”
“看什麽?”岑冬樾瞥了一眼在饭桌上打呵欠的夏怀民,“《猫和老鼠》吗?”
话题不知怎麽的,越聊越偏。
从《猫和老鼠》聊到奥斯卡电影,又到3D建模。
再到夏成熠说她大学时的电脑有多难用,软件一关很可能再也打不开,岑冬樾吐槽白人饭有多难吃,这身厨艺只是为了在德国活下去。
零零碎碎的过往生活片段,组成了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也为他们这顿跨年夜晚饭佐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