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福前的最後准备
天还没亮的时候,游情和危聿送走了柏安。
他带走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些防身用具和仅剩的营养剂,防护面罩的滤网游情那里还有一些,索性直接平均分给了他们四人。
本来齐先筑说什麽也要跟过来送别,可是人越多越显眼,他又行动不方便,最後只能有些遗憾地作罢,留在家里和岚作伴。
因罗娑节封村的习俗,这几天出村的道路都被人看住了,他们最後只能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目送着柏安的身影利落地翻过围墙,与他们挥手告别。
“记住,这一趟最多去四天,第五天之前必须赶回来。”危聿向他嘱咐道,“如果路过古水村的营地,留心一下防空洞区域有没有储备资源,还有办公室的楼,能找到载具最好,不要逗留太久。”
“泗河镇的服务站也有信号转接器,你还记得刘大娘吗?”游情突然想起来了刘胜民夫妻,“刘涵嘉还欠我一个人情,如果能见到她,有事她会帮你。”
“嗯,我走了,麻烦你们照顾齐先筑了。”柏安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最後一刹,随後向围墙外面的世界而去。
游情在冷风中注视着那个方向良久。
他也有过这样的举措,一年前的自己带着同沉舟破釜般的决意,毫无留恋地从围墙翻越至深花区,独身走过这片危险重重的区域。
一路走好,平安归来。
他在心里默默替柏安祈祷。
罗娑节的开幕式于前天举行,在这期间鲜少有村民来医疗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祭典仪式上,倒是给了他们不被他人打扰的谈话空间,游情和孟非晚都不用工作。
茶香袅袅,氤氲的白色热气自下而上升腾,游情丶危聿丶孟非晚丶齐先筑四人开始计划行动。
“孟小姐,如果你的委托是这件事,即使是为朋友我也会参与,不需要什麽交换条件。”游情望向她的眼睛,“我们是盟友,所以有些话要提前说清楚。”
“我同意。”孟非晚点头。
“我希望我们之间最好没有隐瞒,包括你我各自的立场,背後又有什麽目的。”游情的指尖在桌子上轻敲,“你要相信自己的委托人,我才能更好地替你做事。”
“如果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孟非晚似是无意间提起,“包括三年前的事也可以哦。”
她这样暧昧的态度,落在那边的军庭二人组眼里,就变了一种意思。
“三年前?”齐先筑擡起头,闪烁着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难道说,你们俩有故事?”
他在脑海里已经构建出了某些场景,孟小姐既然是邬昀的老同学,长得又这麽好看,目前还是单身状态,现在又是同事关系……如果不是先遇到危聿,说不准他俩现在也该擦出什麽火花了。
眼见齐先筑的表情从疑虑转为八卦,再由八卦産生出一丝兴奋。
危聿没忍住,伸出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齐先筑:QAQ。
“别瞎想,我可是清白的!”注意到危聿投来的目光,孟非晚立刻举双手投降,“他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好了,说正事。”游情打断跑偏的话题,“孟小姐,你既然是本家的人,就具体说说请福那天的流程吧。”
“倒也没什麽特别,蕙女请福前一天中午就开始斋戒,除了楘君以外谁也不能见,饭食只给她送些清水和干饼。到夜里,蕙女凌晨三点起身,在四点前就得收拾好行装,因为要赶在日出之前就到青山上。”孟非晚道,“在从看守她的地方到上山前这一段路,是有很多人跟着的,全程都要敲着锣,村民跟在後面跪拜。只有上山後才由四个礼士擡轿,一路送她到山洞外面。”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可能在仪式前或者上山这一段路行动。”危聿沉思,“看守的楘君或者四个擡轿的礼士,哪个更好对付?”
“危哥,那几个擡轿子的都是半大的孩子,我们总不能放倒他们吧?”齐先筑弱弱道,“我觉得魏小姐是个文雅的人,说不准能从她这里下手。”
“如果这样,那还不如放倒那几个小孩。”忆起那个冷清到有些寡性的女人,孟非晚摇头,“魏溪之所以会被选中成为楘君,是因为她的兄弟姐妹曾参与过仪式,我记得,九年前的蕙女就是她的大姐姐。六年前……她的二姐似乎也参与过,不过最後成了影女,蕙女还是选了我。”
孩提时期,她们几个小姑娘都是在一处生活学习的,关系自然极为亲密。
魏溪的大姐魏月性格极为温柔,平日里也很照顾年纪小的影女,和魏溪的关系最为要好。正是因为如此,她被执行请福的时候魏溪才无法接受,自此後变得沉默寡言,连人也消瘦了很多。
她不禁感慨道:“无关人品秉性,这是一个人性考验。之所以会选择有过同样经历的家庭成员成为楘君,就是因为大家都经历过生离死别的痛苦,假设自己的亲人也曾因此奉献生命,那麽她们自然会理所当然地维护秩序,能够确保请福仪式一直进行下去。”
人性就是如此,为了大家一致的利益,就连有着同种悲惨境遇的受害者们,也会默默变成维护仪式的加害者。